他雙手握柄,猛然一劃——
那一犁,不快,不狠,卻穩如春耕破土。
綠痕自犁尖蔓延,起初細若發絲,轉瞬成河。
所過之處,石紋消退,地煞傀腳下的符陣寸寸瓦解,黑血如墨汁蒸發。
更驚人的是,綠痕中竟浮現出無數虛影——老農彎腰插秧,婦人挑水澆田,孩童在田埂奔跑……全是對這片土地付出過汗水的生靈。
他們的影子沉默而堅定,踏著綠痕向前,仿佛在說:我們,也曾活過。
鐵脊先生瞪眼,七枚鐵釘齊震:“這……這不是龍氣……是人氣?怎麼可能……凡人之氣,怎可撼動地煞?!”
可綠痕已如江河奔湧,直逼地煞傀雙足。
傀儡腳下的血陣徹底崩解,幽藍鬼火劇烈搖曳,仿佛風中殘燭。
它仰天咆哮,聲如百鬼哭嚎,一拳再度轟下——
可就在拳風即將落下的瞬間,綠痕如藤蔓纏根,順著骨節縫隙鑽入體內。
傀儡動作一滯。
關節處的人頭顱開始流淚,流的不是血,而是渾濁的泥漿,像是被雨水衝刷的舊墳。
它的胸口,那七個血字“飲百天才,鎮萬骨怨”開始龜裂,黑氣翻滾,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它體內蘇醒……或,被喚醒。
綠痕撞上地煞傀的刹那,時間仿佛凝滯。
那道由無數耕者記憶凝聚而成的碧色長河,如春潮破冰,轟然湧入傀儡體內。
幽藍鬼火發出淒厲哀嚎,像是被活生生剝去皮肉的厲鬼,在綠意纏繞中扭曲、潰散。
傀儡周身骨骼寸寸崩解,黑鐵鎖鏈如朽木斷裂,關節處的人頭大張著嘴,卻再無怨毒嘶吼,隻有一滴滴渾濁泥漿般的眼淚滑落,仿佛千百年來被鎮壓的冤魂,終於得以安息。
“轟——!”
一聲悶響自傀儡胸腔炸開,那七個血字“飲百天才,鎮萬骨怨”徹底碎裂,化作黑煙蒸騰。
一枚鴿卵大小、通體猩紅的血核破體飛出,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用萬人之血寫就的禁咒。
可它剛欲遁入地縫,鋤頭根須已如靈蛇暴起,青光暴漲,瞬間纏住血核,狠狠拽回!
“嗡——”
一股狂暴的熱流順著根須倒灌而入,直衝張宇經脈。
他悶哼一聲,體內石紋自脖頸急速退散,如同冰雪遇陽,皮膚下碎骨重組的劈啪聲接連不斷。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湧——不是道門真氣,也不是武道罡勁,而是一種更原始、更厚重的氣息,像是大地深處傳來的脈動,沉穩、堅韌、生生不息。
【反噬進度歸零……檢測到地脈精粹注入,宿主精神強度突破‘魂力外放’臨界點!】
【形意點化·地靈篇——圓滿!】
【新權限解鎖:地脈共鳴·初級】
係統提示如鐘鳴響徹識海,張宇卻已無暇細聽。
他隻覺五感驟然清明,耳邊風聲裡竟聽出了泥土呼吸的節奏,腳下碎石中仿佛有千百道微弱的脈絡在跳動,如同大地的血管。
就在這死寂般的震撼中——
“轟隆隆!!!”
整座鬥場地磚猛然炸裂!
蛛網般的裂痕以張宇為中心瘋狂蔓延,每一道裂縫中都浮現出古老的犁痕圖騰,層層疊疊,深深刻入地底岩層。
那些紋路泛著微弱青光,竟與鋤頭柄上的烙印一模一樣!
緊接著,地底傳來低沉轟鳴。
起初如遠雷滾動,繼而化作一聲悠長的——“哞——”
那聲音蒼老、疲憊,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溫順與臣服,仿佛一頭沉睡萬年的耕牛終於睜開了眼。
係統在他腦海中低語,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地脈殘魂,願隨耕者行。”
全場死寂。
血秤姬雙膝一軟,竟直挺挺跪倒在地,耳墜玉鈴無聲碎裂。
她仰頭望著張宇,瞳孔劇烈震顫,嘴唇哆嗦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它……它喊他……爹?!”
高台之上,鐵脊先生踉蹌後退三步,七枚懸浮頭頂的鐵釘齊齊崩斷,錚然落地。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腥臭刺鼻——那是妖脈反噬的征兆。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又望向那柄插在地心、仍纏繞著血核的舊鋤頭,眼中恨意如潮退去,最終竟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
“嗬……哈哈哈……”他笑聲沙啞,像是在笑自己,也像在笑這世道,“原來……龍脈認的不是血,是汗。”
他緩緩解下玄鐵長衫一角,將那滴金紅色的化勁真血輕輕托出,隔空拋向張宇。
“接住吧……張家的種。”
說完,他轉身走入身後幽深暗道,背影佝僂,再無半分賭坊之主的威嚴。
“走吧,彆再回來……這裡不是活人該待的地方。”
張宇伸手接過那滴真血,入手滾燙,竟與自己血脈同頻共振。
更詭異的是——
那跳動的節奏,和他記憶中母親臨終前攥著他手時的心跳,一模一樣。
“哥……”小禾突然死死抓住他衣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雙目漆黑如墨,瞳孔深處似有血字閃現,顫抖著吐出幾個字:
“血裡有字……寫著……‘大伯在等你回家’……”
話音未落——
地磚裂開的犁痕圖騰尚未消散,整座地窟忽如遭天雷轟擊!
“啪!啪啪啪——!”
四麵高台上,三十六盞懸於半空的血燈,齊齊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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