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破土而出的手,五指如鉤,猛地抓住耕龍犁。
刹那間,綠光如江河倒灌,順著耕龍犁的根須瘋狂湧入地底。
那光芒不是尋常靈光,而是帶著泥土的厚重、根係的脈動,仿佛整片大地的呼吸都隨著這一握而蘇醒。
祖墳嶺劇烈震顫,黑土如波浪般翻湧,無數深埋千年的犁痕從地底浮現,縱橫交錯,層層疊疊,竟在山脈肌理中勾勒出一幅覆蓋百裡的巨陣——九宮耕陣!
陣成之瞬,天地變色。
雲層被無形之力撕開,露出其後旋轉的星軌圖;遠處山河走勢悄然偏移,地脈如龍蛇遊走,發出低沉的轟鳴。
張宇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自犁柄傳來,整個人被拽入那道裂縫之中,耳邊風聲呼嘯,仿佛穿越了三千年光陰。
落地時,腳下已是堅實石階。
他抬頭,瞳孔驟縮。
眼前是一座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地宮,穹頂刻著星宿輪轉,四壁鑲嵌著九十九塊石碑,每一塊碑上都浮現出一個手持農具的身影,跪地而耕,魂光微閃——那是九十九位地師英魂!
地宮中央,矗立著一座血色祭壇,其上鎖著一具枯瘦如柴的老者,渾身纏滿符鏈,胸口插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鋤,鋤刃上還凝著乾涸的黑血。
老者緩緩睜眼。
那一瞬,張宇如遭雷擊。
那雙眼睛沒有瞳孔,隻有縱橫交錯的溝壑,像極了山川走勢、田壟紋理,仿佛整片大地的意誌都凝聚其中。
“你來了……第七代。”老者聲音沙啞,卻如地脈震動,直入靈魂,“我等了三千年。”
張宇喉嚨發緊,聲音顫抖:“您……是我大伯?”
老者搖頭,嘴角竟浮起一絲笑:“我是你祖宗……初代地師,張承農。”
空氣仿佛凝固。
張承農抬手,那把鏽鋤微微震顫,符鏈寸寸崩裂,如枯枝般碎落。
“當年我主張‘地由耕者主’,要讓凡人也能執掌地脈,不靠香火,不靠祭禮,隻靠一鋤一犁,開山種命。可道門九大派視我為逆賊,聯手將我活葬於此,肉身鎮碑,魂魄封犁。”他目光如炬,直視張宇,“可我留下九十九弟子,化作地師英魂,隻等一個後人——不是靠血脈覺醒,而是用鋤頭,喚醒地脈。”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如雷貫耳:“你做到了。你用的不是符咒,不是法訣,是張家祖傳的‘回壟法’,是農民翻土的力氣,是救人的執念,是……耕者的意誌。”
張宇怔住。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係統會在他救下流浪道士那一刻覺醒;為什麼點化的第一件東西是板磚,第二件是拖拉機;為什麼阿黃會通靈,小禾能見未來——不是因為他多特彆,而是因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耕”。
耕土,耕命,耕人心。
“幽冥道要‘萬鬼開陰’,需引動七大地脈交彙,形成‘鬼犁陣’,以萬鬼為力,逆轉輪回。”張承農緩緩起身,鐵鋤自動飛入他掌心,“而你,要用‘耕陣’破它。方法隻有一個——”
他一字一頓,如犁破土:
“把龍脈,當田耕。”
張宇呼吸一滯。
把龍脈當田耕?
那可是地氣之源,山河之骨,自古唯有天師能祭,帝王能拜,誰敢說“耕”?
可他看著眼前這座地宮,看著九十九位跪耕的英魂,看著那把鏽鋤上斑駁的血痕,忽然笑了。
“我爹教過我,土不認官,隻認鋤頭。”
他不再猶豫,大步走向祭壇,將耕龍犁狠狠插入中央凹槽。
心火自丹田燃起,順著經脈奔湧而出,灌入犁身。
刹那間,係統提示在腦海中炸響:
【檢測到地師本源融合,形意點化·地靈篇——圓滿】
【解鎖終極技:犁天改脈】
【可短暫逆轉地氣流向,阻斷陰劫,代價:魂力透支,三日不得行術】
與此同時,符靈·青痕自殘卷中浮現,藍裙飄動,望著祭壇輕歎:“原來‘點化萬物’不是係統……是地脈對耕者的回應。隻要有人肯以勞作喚醒靈性,萬物皆可成器,凡物亦能通神。”
張承農點頭,眼中竟有淚光:“你們張家,從不靠血統,靠的是‘做’。你娘劈雷救村,你爹跳洪救娃,你妹見命預警,你兄犁山破封——你們不是天生強大,是……做了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