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驟停。
風停了,藤蔓靜止了,連翻起的新土都凝固在半空。
唯有那具被墨線纏繞的人形,緩緩抬起了頭。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麵具徹底碎裂,露出的不是人臉,而是一團扭曲的紙漿與符墨交織的軀乾,胸口赫然嵌著那本古老戲本,封皮上血字浮現:
《第七代·終幕·自斬》
張宇站在台下,握緊耕龍犁,目光如鐵。
大麵侯——不,那具由墨線與紙漿纏成的人形——在風中劇烈顫抖。
他胸口的戲本燃起幽藍火焰,不是尋常烈火,而是帶著靈識哀鳴的魂火,每一頁燒去,便有一聲歎息從火中逸出,像是百年前跪伏在荒台上的儺族先民,在輪回儘頭終於得以開口。
“啊——!”他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墨線如活蛇亂舞,想要重組軀殼,想要再演一出“斬第七代”的終幕。
可那犁尖已抵心口,綠意如春潮湧動,不是殺意,而是生念——是泥土翻卷的呼吸,是種子破殼的悸動,是千萬農人彎腰時脊梁壓出的弧線。
張宇站在火光前,影子拉得很長,映在乾裂的土地上,像一尊執犁的古神。
他忽然收力。
耕龍犁微微一轉,犁尖劃出一道弧形溝痕——正是祖輩春耕時最講究的“回壟法”,一圈歸田,萬念落地。
那本燃燒的戲本,隨著犁溝輕輕滑入土中,像埋下一粒遲到百年的種。
火熄了。
灰燼未散,卻已有嫩芽從犁溝裡鑽出,三片葉,青如碧玉。
就在這刹那——
“哢噠。”
一聲輕響,像是鎖鏈崩斷。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村中那些戴著青銅儺麵的村民,麵具竟紛紛龜裂,一塊塊剝落,露出底下布滿皺紋卻真實的臉。
他們跪了下去,不是行儺禮,而是雙膝砸進新翻的黑土,嚎啕大哭。
幾十年、上百年,他們不能言、不能語,被寫進戲本,日日重演“斬守墓人”的橋段,靈魂困在鼓點裡,成了戲中走屍。
可現在,戲改了。
“我……我說話了?”一個老漢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嘴,聲音嘶啞如鏽鐵摩擦,“我……我記得我娘……叫我阿栓……”
“我女兒……紅裙……那年發大水……我沒救她……”另一個婦人抱著頭,哭得撕心裂肺。
整座荒村,成了哭海。
張宇靜靜站著,木偶·阿禾被他輕輕抱起。
破布縫製的臉,一隻紐扣眼歪斜著,卻仿佛在笑。
他低聲說:“你縫得好,以後……幫我補衣。”
小禾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邊,靠在他肩上,眼睛望著地底,像是在聽什麼彆人聽不見的聲音。
她輕語:“哥……地脈在笑,說這戲……比秧歌還熱鬨。”
阿黃低吠一聲,尾巴緩緩搖動,看向村外。
霧,正在散。
遠山輪廓浮現,一條從未有過的新路從荒台延伸出去,蜿蜒入林。
路中央,插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鋤,鋤尖朝天,像一柄指向蒼穹的劍,又像一隻等待接手的手。
青痕悄然浮現,藍裙拂地,望著那鋤頭,低語:“下一個地方……有麵更大的戲台。”
張宇沒說話。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土的鞋,想起昨夜還在想:我是不是注定要死在這出戲裡?
而現在,他踩著新翻的田壟,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說——
我不是來演終幕的。
我是來改劇本的。
遠處,一聲烏鴉啼破晨霧。
有人嘶啞喊出第一句——
喜歡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請大家收藏:()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