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穿透時空。
銅釘脫落,如淚墜地。
緊接著,瘋道人寬大袍袖之中,百具微型棺材同時崩裂!
那些曾被封印、被複製、被操控的“張宇”殘魂,在這一刻儘數化作流光,如百川歸海,直衝張宇而去。
沒有掙紮,沒有怨恨,隻有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
光芒入體,張宇並未躲閃。
他站在原地,任由那一道道殘魂穿胸而過。
每一道光,都是一段未曾走完的命途,一次被係統選中又拋棄的輪回。
他看見自己持劍斬天門、畫符鎮九幽、孤身入冥河……可最終,全都死在“成為天師”的執念裡。
而今,這些殘魂不再渴求力量,不再追逐不朽。
他們隻是輕聲說:“這次,替我們……好好活著。”
張宇閉上眼,心火仍在燃燒,卻不再熾烈,反而溫潤如初春灶火。
他的血肉開始蛻變,骨骼發出青銅共鳴,皮膚下隱隱浮現出古老紋路,仿佛整個人正從血肉之軀,向某種更原始、更本真的存在進化。
【“靈骸·歸一”完成。】
【點化係統……回歸本源。】
係統提示最後一次浮現,隨即如沙畫遇水,層層剝落,化作點點金塵,融入虛空。
曾經懸浮在他意識中的麵板、任務、進度條,全都消散無蹤。
板磚——那塊伴隨他從山村砸黃皮子到鎮壓鬼王的破舊紅磚,此刻也在他腳邊緩緩融化。
磚體扭曲、變形,赤紅如熔岩的青銅液流淌而出,彙聚成一具巨棺。
無銘。
無紋。
棺身樸素得近乎粗糙,卻散發著令萬鬼俯首的氣息。
它緩緩升空,懸浮於倒懸山村的最高處,棺門朝向張宇,像是在等待開啟,又像是在邀請入殮。
瘋道人踉蹌後退,臉色第一次徹底慘白。
他抬手欲召萬鬼,欲引陰風倒卷陽世,欲以千年修為焚儘人間重來——可就在他揮袖的刹那,張宇動了。
他沒有攻擊,沒有結印,沒有念咒。
他隻是轉身。
將那巨棺的棺門,對準了自己。
“你要試我第一百零八次?”張宇聲音很輕,像在問一個老朋友,“這次,我開棺,不是為成你,是為埋你。”
話音落,他抬手,輕輕按上棺門。
無招。
無式。
無聲。
可就在那一觸之下,萬鬼齊哭。
不是哀嚎,不是嘶吼,而是所有遊蕩在陰陽之間的怨魂、厲鬼、孤靈,全都跪伏在地,淚流成河。
它們哭的不是死亡,而是終於看見了“生”的模樣——一個不願成神、不願永生、隻願做人的少年,竟成了真正的道。
天地失聲。
連風都凝固。
昆侖雪暴倒卷入天,漫天白雪如龍蛇狂舞,竟逆著重力衝上雲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這一掌而震顫。
張宇站在巨棺前,身影渺小,卻如定海神針。
他不再是係統的宿主,不再是家族的棋子,不再是命運的繼承者。
他是張宇。
是娘親喊著“吃飯了”的那個傻兒子,是父親修完犁後拍肩一笑的憨厚少年,是村裡人嘴裡的“怪娃”,是同學踹他屁股也笑著追上去的同桌。
他不完美,他怕鬼,他愛吃娘做的醃菜,他會在雨天給流浪狗搭棚。
可正是這些“不完美”,讓他走到了最後。
瘋道人低頭看著自己空蕩的手心,那半塊糖早已化灰,隨風而散。
他忽然笑了,笑聲沙啞,帶著千年孤寂的回響。
“原來……不是我選了你。”
“是你,早就在等我崩塌。”
他抬起眼,最後看了張宇一眼,那一眼裡,沒有恨,沒有怒,隻有一種近乎溫柔的釋然。
然後,身形如沙塔傾塌,寸寸崩解,歸於虛無。
巨棺靜靜懸浮,棺門依舊朝向張宇。
可這一次,沒人再逼他進去。
他緩緩收回手,抬頭望向那片即將崩塌的倒懸世界,輕聲道:
“師父,這次……我沒回頭。”
風停了。
光滅了。
倒懸山村徹底沉入黑暗。
唯有一塊無名碑,立於墟心,碑麵“張”字餘溫未散,青銅紋路緩緩滲入地脈,仿佛在向大地宣告——新的道統,已立。
而在那碑底深處,一絲極細微的顫動,悄然浮現。
像是……另一塊磚,在黑暗中,輕輕敲了敲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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