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瘋道人臨走前,用燒焦的樹枝在地上劃下的最後一句話。
當時他還以為是瘋言瘋語,如今想來,每一個字都像預言的釘子,狠狠鑿進現實。
血花不是妖,不是鬼,也不是什麼天地異象——它是口!
一張長在大地命脈上的巨口,專食人心最深的執念,以情為餌,以痛為引,將那些剛曆“心劫”、魂魄不穩之人,一口吞下,嚼碎記憶,吐出怨毒,再喂養更大的東西……
而他自己呢?
母親早逝,父親沉默如土,童年隻有灶火邊一首跑調的童謠;他救下瘋道人,覺醒係統,一路斬鬼驅邪,自以為掌控命運,可誰又知道,這一切是不是早已被安排好的“投喂”?
他是不是……正是那張血口等了太久的肥餌?
“嗬。”張宇低笑一聲,笑聲裡沒有半分溫度,反而像是在跟某個潛伏在影子裡的存在對峙,“你想吃我?行啊。”
他猛然抬頭,目光如刀,掃向四周濃霧。
霧氣深處,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卻又一觸即散。
腳下泥土微微顫動,仿佛地底有巨物翻身。
他能感覺到,那股暗紅的情緒之河,正從蠱燈寨一路南流,越湧越急,像一條蘇醒的毒蛇,朝著張家屯的方向蜿蜒而去。
回家。
這個詞一浮現,他心口猛地一抽。
家——那個炊煙嫋嫋的小山村,那間漏雨的土屋,那口老灶台……全成了誘餌。
可他不能停。也不能逃。
他背起燈婆婆,腳步反而更穩,一步步踏進前方山林。
天色漸暗,烏雲壓頂,一場暴雨已在醞釀。
入夜,他在一處岩穴紮營。
洞內潮濕陰冷,石壁滲水,滴答作響。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煙灶鬼留下的火種——一點微弱的赤紅火星,封在半截焦木之中。
這是老灶神最後的靈火,曾焚儘三代執念,隻為護一村煙火不斷。
他咬破指尖,滴血入木。
“燃。”
火星輕顫,忽地騰起一簇幽藍火焰,火光搖曳,映得洞壁光影浮動。
可就在火光亮起的刹那,張宇的影子突然扭曲了。
不是被火光拉長,而是像被什麼從內部撕扯,緩緩隆起、膨脹,最終竟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慘白、乾癟,嘴角咧到耳根,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冷笑。
影食者。
“你淨化我?”那影中之臉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爬出的腐土摩擦,“不……你隻是把我,送去了更餓的地方。”
張宇瞳孔驟縮。
他記得那一戰——在蠱燈寨核心,他以係統之力煉化影食者殘念,將其封入板磚脈絡,以為徹底清除。
可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淨化,而是轉移!
他將這邪物從“燈蠱”中剝離,卻無意間讓它融入了更龐大的“情緒地脈”,成了血花之口的第一道觸須!
“所以……你一直在等?”張宇冷聲問。
影子咧嘴一笑,火光忽地一暗。
下一瞬——
狂風驟起,暴雨傾盆而至,洞外雷聲炸裂,一道閃電劈下,照亮整片山林。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張宇猛地回頭——
洞壁上,那片被雨水浸透的濕痕,竟緩緩凝聚成一朵虛影血花!
花瓣薄如人唇,微微開合,無聲哼唱著那首《小燕子穿花衣》。
溫柔,甜美,卻讓人骨髓發寒。
它飄來了。
沒有腳步,沒有氣息,隻有一股濃鬱到令人作嘔的“熟悉感”——像母親的懷抱,像父親的背影,像童年夏夜的蒲扇與蟬鳴……全是記憶中最柔軟的部分,全被扭曲成誘餌。
張宇卻笑了。
他不退,不閃,反而一步踏前,撕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搏動的金紋脈絡——那是【耕魂脈絡】,是他與係統共生的證明,也是他靈魂最深處的錨點。
“想吃?”他聲音低沉,舌尖一咬,鮮血噴出,直灑入篝火!
“給你一口俗念!”
轟——!
火焰炸燃,衝天而起,火光中竟浮現出無數殘影——
娘親坐在灶前哼歌,發絲垂落;
父親蹲在院中修犁,煙鬥明滅;
瘋道人拎著酒壺,朝他潑來一盆冷水,罵他“蠢貨,彆回頭”……
全是記憶,全是執念,全是人間煙火。
血花虛影撞入火中,發出一聲淒厲尖嘯,瞬間崩解,化作黑雨灑落。
可就在黑雨落地的瞬間,地麵竟“滋”地一聲,鑽出無數細小的青銅芽!
嫩芽如骨指,扭曲向上,卻又在下一秒枯死,化為焦灰。
張宇跪地,伸手抓起一片枯葉。
葉麵焦黑,可葉脈卻清晰浮現——
那紋路,竟與他背上的板磚裂痕完全一致!
金紋微燙,係統終於再度發聲,聲音低沉如遠古回響:
【‘道種南遷’第一階——‘血引歸根’】
【警告:血花已知你名。它在等你回家。】
他盯著掌心枯葉,眼神漸冷。
回家?好啊。
可這一次,他不會再做被釣的魚。
他緩緩站起,將枯葉小心收進貼身衣袋,火光映照下,唇角揚起一抹近乎殘酷的笑意。
“你想吃我?”
“那就彆怪我……把整條地脈,都燒成你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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