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劇烈掙紮,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有千萬道殘魂在哭嚎:“放開我!我是天師!我是道祖!我是——”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張宇笑了。
他盤坐於地,一手撫心,一手輕點眉心,魂力如絲,順著歸藏蛇的脊背流入那團黑霧之中,像極了父親當年蹲在牛棚前,把耳朵貼在病牛肚皮上聽脹氣的聲音。
“我爹說,牛發瘋不是要殺。”他低聲說著,語氣平靜得近乎溫柔,“是肚裡脹氣,得順。”
話音落,歸藏蛇猛然收緊。
“哢。”
一聲輕響,似朽木斷裂,又似種子破殼。
黑霧不再掙紮,而是緩緩沉降,像被犁過的土,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石棺中的聲音變了。
不再嘶啞,不再癲狂,反而透出一絲久違的清明,甚至……帶了一絲笑意。
“你把我……當莊稼治?”
張宇抬頭,望著那道裂紋蔓延的石棺,認真點頭:“你不是魔,是病了千年的根。千年陰氣蝕心,萬鬼哭魂擾識,你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可我不信你是惡的——若真是魔,當年就不會把我從山洪裡撈出來,也不會教我念《清心咒》時,手抖得連符紙都拿不穩。”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你收我為徒,不是為了傳承,是為了……有人能記得你還是人的時候。”
棺內沉默了一瞬。
風忽然停了。
九隻哭棺鴉齊齊低頭,白骨般的喙上,最後一滴血淚滑落,砸在第七道“田埂”上,竟生出一縷青芽。
就在這時,張宇猛然閉眼,將靈骸之心催至極限!
心口那枚黑核如鼓點狂跳,草帽下的“田壟”驟然擴張,板磚虛影在意識中轟然重組——不再是磚,而是一柄犁頭,由魂力鑄就,由執念驅動,由人情為引!
“犁——!”
他一聲低喝,雙手虛按,仿佛握住了看不見的犁柄,猛然向前一推!
刹那間,天地共鳴!
七道弧形“田埂”同時亮起,黑氣如河倒流,自四麵八方彙聚而來,被無形之力牽引、編織、壓實,竟在空中形成一道旋轉的地脈耕紋,如同遠古農神以天為紙、以魂為墨,寫下的一道鎮世農訣!
嗡——!
九枚封魂釘自虛空中浮現,鏽跡剝落,符文重燃,一根根倒射而下,重新釘入哭棺鴉的喙中!
但這一次,鴉群不再掙紮。
它們隻是輕輕點頭,像熟睡的雀鳥,蜷在風裡。
歸藏蛇緩緩遊回張宇肩頭,盤成一圈,蛇首低垂,忽然開口,聲音如蚯蚓鑽土,沙沙作響:
“靈骸空間……可納百物。”
張宇一怔。
這不是係統提示,也不是幻覺。
是它在說話。
他低頭,看著自己起伏的胸口,草帽下那片“田”正微微顫動,板磚化作的田壟間,竟有細小的光點在萌發,像是被雨水浸潤後的種子。
他伸手,輕輕覆上心口,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見:
“師父,我把你種進心裡了。”
話音未落——
靈骸之心第三次劇烈跳動!
那聲音不似心跳,倒像是某種古老鐘鼎在深淵中被敲響,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共鳴。
意識深處,那道沉寂已久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無法言喻的壓迫與……期待:
“第一百零九個我……快醒了。”
張宇猛地睜眼,瞳孔驟縮。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口九幽棺——不是正麵,而是背麵。
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
棺木背麵,不知何時,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刻痕,深如刀鑿,遍布每一寸陰沉木板。
那些刻痕並非符咒,也不是陣紋,而是同一句話,重複了成千上萬遍,字字如血,句句如詛:
“殺了我,下一個就是你。”
一遍,又一遍,層層疊疊,像是某種瘋魔的執念在千年孤寂中不斷複寫,直到刻穿靈魂。
張宇呼吸一滯。
他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警告。
是邀請。
是那沉睡在“第一百零八個我”之後的終極存在,正在透過時空的裂縫,向他招手。
而他,正是那最後一塊拚圖。
風重新吹起,卷著雪塵掠過山穀。
張宇緩緩閉眼,不再看那口棺,也不再聽那聲低語。
他隻是盤膝而坐,雙手交疊於腹前,像極了山裡老農在秋收後坐在田埂上歇息的模樣。
靈骸之心,開始跳動。
一下,又一下。
節奏緩慢,卻堅定,如同春日犁地時,老牛踩在泥土上的腳步。
歸藏蛇盤於心口,每跳一次,便從口中吐出一縷極細的黑氣,如絲如霧,輕輕灑落——
落向那片由板磚幻化的“田壟”。
田中,泥土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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