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靈骸空間轟然洞開。
稻田虛影自張宇身後拔地而起,橫貫蒼穹,金色稻穗隨風搖曳,光芒如春陽灑落,卻又蘊含審判之力。
每一束光掃過賬本,封皮上的人名便劇烈扭曲,血墨字跡滲出黑淚,像是被灼燒的惡鬼,在無聲尖叫。
然後——
燃了。
一本接一本,自燃而起。
沒有火焰升騰,沒有濃煙滾滾,隻有幽藍色的火苗從字裡行間鑽出,像是沉睡千年的冤魂終於睜開了眼。
那些燃燒的紙頁不化為灰,反而騰起一道道虛影——有披枷戴鎖的婦人,有被剜去雙眼的少年,有抱著嬰兒跳井的母親……他們張著嘴,卻無聲,可那股滔天的怨與痛,卻透過燃燒的輪廓,狠狠砸進張宇的靈魂。
“燒吧!”一聲淒厲而決然的呐喊撕裂寂靜。
墨娘子的魂火自墨池倒灌而下,化作一場火雨,灑落在萬千賬本之上。
她的形體早已消散,隻剩一團燃燒的意誌,在火中狂舞:“燒儘這吃人的律!燒穿這偽善的天!你們判的不是罪,是命!是無數人活生生被寫死的名字!”
火勢愈烈,陰司律法的根基在崩塌。
就在這時,百道殘影自四麵八方彙聚而來——那是曾困於紙獄的紙傀殘魂,一個個形體焦黑,肢體殘缺,卻依舊掙紮著衝入火海。
他們不求超度,不求輪回,隻為在最後一刻,將執念交付。
為首的紙獄殘魂踉蹌上前,手中捧著一卷焦黑卷軸,邊緣蜷曲,墨跡儘毀,唯有中間一行字勉強可辨:“律不容情,情不容死。”
他將卷軸遞給張宇,聲音沙啞如砂石摩擦:“我們不求超生……隻求你記住——律法若不認人,人就該燒了它。”
張宇雙膝緩緩跪地,接過那卷焦狀,感受到其中百魂執念的重量。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它輕輕埋入靈骸稻田最中央的黑泥之中。
一滴血,自指尖墜落。
泥土震顫,新秧破土而出,竟在刹那間抽枝開花——一朵朵金邊小花悄然綻放,花瓣如紙,脈絡似字,像是用亡魂的遺言織成的祭禮。
他低頭,望著那片在黑泥中盛放的花海,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種的不是鬼……是沒人收的命。”
話音落下,靈骸之心猛然一跳。
不是錯覺。
是第三次——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自稻田深處響起,清晰得如同貼耳低語:
“第一百零九個我……已燒了第一本賬。”
張宇渾身一僵,猛地抬頭。
隻見稻田中央,不知何時,一具空棺靜靜矗立。
棺身漆黑,無銘無紋,唯有四角纏著粗麻繩,像是從荒墳野地裡拖出來的葬具。
可那棺蓋……微微開啟了一線。
他一步步走過去,腳步沉重如負山嶽。
透過那道縫隙,他看到了——
另一個自己。
閉眼安睡,麵容平靜,身上穿著的,竟是母親親手縫製的布鞋,鞋墊上那歪歪扭扭的針腳,一針一線,與他貼身收藏的那雙一模一樣。
張宇呼吸停滯。
這不是幻象。
靈骸空間從不幻化虛影。
這裡是他的精神本源,是他靈魂的根。
可為什麼……會有一個“他”,躺在那具本該空置的棺中?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聽見“沙沙”聲響。
轉頭望去——
歸藏童站在棺旁,小小的手握著一株發光的稻苗,正緩緩地、一點一點,將秧苗插進棺材的縫隙裡。
泥土落在棺沿,像是在為某種儀式奠基。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極淡的笑。
天真,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誰?”張宇聲音發緊。
歸藏童沒回答,隻是繼續插秧,嘴裡又哼起了那首走調的童謠: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可這一次,每一個音節落下,靈骸稻田的稻穗就暗了一分,像是被什麼東西……悄然吞噬。
張宇胸口的守墓印突然劇痛,裂痕蔓延至喉間,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試圖從他體內蘇醒。
他想衝過去,想掀開那棺蓋,想弄清這一切究竟是誰的布局——是陰司殘念?
是幽冥道的詭術?
還是……係統本身的陷阱?
可就在他抬腳的瞬間——
一聲輕響。
那具空棺,緩緩閉合。
黑漆棺蓋嚴絲合縫,再無一絲縫隙。
棺中之人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
唯有棺角,一縷發絲纏繞其上,烏黑如焦,觸之即碎,卻散發出一絲……不屬於活人的陰冷氣息。
風,再次吹過稻田。
金邊小花輕輕搖曳,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等待。
歸藏童蹲在田埂邊,小手輕輕撫摸著泥土,喃喃道:
“第一百一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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