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欲將布鞋穿在她腳上。
就在此刻——
替命傀忽然動了。
那隻曾觸碰他傷口的手,緩緩抬起,指尖輕顫,朝著他的眉心,緩緩遞來。
張宇指尖輕顫,將那雙縫滿血線的布鞋,緩緩套上替命傀的腳。
鞋麵微光流轉,像是被歲月喚醒的呼吸。
替命傀靜立不動,空洞的眼眶仿佛映出千年前灶火邊那個女人的身影——補衣、燒飯、在風雨夜裡為他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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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魂,可這一刻,她像極了娘。
風止了,黑霧退潮般向地脈深處縮去,仿佛畏懼某種即將降臨的莊嚴。
張宇彎下腰,雙臂穿過替命傀的腋下,將她輕輕抱起。
她的身體冰冷如石,卻在他懷中微微一顫,像是回應這遲來十年的擁抱。
他一步步走向那裂開的地脈深淵,腳下碎石滾落,墜入無底黑暗,連回音都未曾響起。
“娘……”他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裡撕出的血,“以前是你背我走山路,現在換我背你回家。”
話音未落,替命傀忽然抬手。
那隻枯瘦如柴、曾為他敷藥、為他縫衣的手,輕輕觸上他的眉心。
刹那間——
一股暖流炸開!
不是靈力,不是道法,是記憶,是魂的回響。
【昏黃油燈下,她蜷在床邊,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
窗外雷聲滾滾,她聲音虛弱卻堅定:“宇兒,彆怕黑……娘在。”】
【殯儀館的白布蓋下,她指尖還朝門口方向微微蜷著,像是在等他回來。】
【墳前三年荒草,無人掃,無人祭,隻有風穿過枯樹,嗚咽如泣。】
“啊——!”張宇猛地仰頭,一聲嘶吼撕裂胸膛,血淚從眼角滾落,滴在替命傀的衣襟上,竟化作一點金光,滲入布紋。
他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
他不是沒回來,他是……被抹去了那段記憶。
有人用命劫之力,斬斷了他歸鄉的執念,讓他三年不知母喪,讓他錯過最後一麵。
那是“天軌”的懲罰——逆命者,親緣斷絕。
可他縫進布鞋的,不隻是陽壽。
是執念,是悔,是十年未儘的孝。
是人子對娘,最原始、最蠻橫的呼喚!
“我不認命!”他怒吼,抱著替命傀猛然轉身,一步步踏向深淵,“這次,換我守你!”
替命傀在他懷中緩緩抬頭,仿佛感應到了什麼。
她邁出第一步,腳踩虛空,竟如履平地。
第二步,第三步……她從他懷中輕輕滑下,轉身,背影單薄如紙,卻筆直如劍。
她走向地脈深處,每一步落下,香骨井的脈動便與她的腳步同步一次。
九幽之下,傳來古老鐘鳴,仿佛有無數亡魂在低語:“守墓人歸位……第七代,獻祭替魂……”
靈骸城主拄著那根斷竹竿,站在裂縫邊緣,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低聲呢喃:“七代守墓,頭一回……有人替魂鎮封。”
話音剛落——
“轟!”
地底一聲悶響,如井蓋合攏,深淵驟然閉合,黑霧儘散,連那令人窒息的陰氣也被抽得一乾二淨。
張宇踉蹌跪倒,左臂上那道守墓人恨印寸寸剝落,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他低頭看去,心口的守墓印裂痕未合,卻不再滲血,反而透出溫潤光暈,如初熟的稻穗,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背後,冤墨童顫抖著開口:“哥……你剛才,是不是少了一段記憶?”
張宇沒有回頭。
他望向靈骸稻田,夢稻低垂,晶米如淚,每一粒都在輕輕顫動,仿佛母親的殘念終於安睡。
他靠著田埂緩緩坐下,意識如沙漏般流逝,身體沉重得像被抽空了三魂七魄。
他笑了,輕得幾乎聽不見:“我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我做過對的事。”
夜風拂過,稻浪輕搖。
忽然,那株曾浮現過母親身影的夢稻,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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