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不渡教,不渡神仙,隻渡被道門拋棄的人!”張宇站在祖廟廣場中央,腳下的土地仿佛還殘留著千年來無數道徒叩拜的餘溫。
可此刻,那溫順的青石板竟在他落足時微微凹陷,裂開細如蛛網的紋路,似在抗拒這“凡人”踏入聖地的僭越。
他抬頭望著高台之上金光璀璨的道祖像——那尊被供奉了九百年的神隻,麵容慈悲,雙目低垂,仿佛俯瞰眾生,又似漠視塵劫。
可張宇卻隻覺得那眼神虛偽,像極了那些高坐雲台、口誦清規卻袖手旁觀的長老。
“我立不渡教,不渡神仙,隻渡被道門拋棄的人!”
話音未落,風驟起。
三十六道子齊步上前,動作整齊如刀劈斧削。
他們不再低頭,不再顫抖,而是昂首挺胸,將各自信物高舉於頭頂——那是一場無聲的祭禮,一場對舊秩序的訣彆。
有人展開一張焦黑殘破的入門帖,邊緣蜷曲如枯葉,上麵“根骨清奇,可傳大道”八字已被火舌舔儘;有人折斷法劍,斷口處靈光迸濺,卻仍緊握劍柄,如同握著不肯放下的尊嚴;更有一人,顫抖著取出一枚褪色的布護身符,針腳歪斜,繡著“平安”二字。
那是母親臨終前,在油燈下縫了整整一夜的念想。
教火娘躍上高台,赤足踏過冰冷的祭壇石階。
她掌心火種猛然騰起,烈焰衝天,竟不焚物,隻灼空!
火焰扭曲升騰,映照穀中那座刻滿“清心守律、斬妄除邪”的道律碑——刹那間,碑文幻變!
“道律”化“家訓”。
“清修無欲”成了“吃飽穿暖”;
“斬妖除魔”翻作“護我親族”;
“斷情絕愛”轉為“爹娘在上,不可不孝”。
字字如刀,刻進天地意誌的縫隙。
群道駭然,長老怒斥:“幻術!邪法!竟敢褻瀆祖庭碑文!”
可無人敢上前。
因那火焰中,隱隱浮現萬千哭嚎之影——全是被道門以“命格帶煞”為由逐出門牆、最終慘死荒野的棄徒亡魂。
他們的怨不衝天,卻沉入地脈,如今借火種共鳴,齊聲低語:“我們……也曾想修道。”
鈴守老道終於動了。
這位一生守鈴、奉經如命的老道士,此刻雙膝一軟,轟然跪地。
鐵經匣空了,經書焚了,信仰碎了。
他從匣底最深處,顫抖著抽出一片銅鈴殘片——鏽跡斑駁,邊緣如鋸齒,中央一道裂痕,形似斷脈。
“這是……初代道鈴碎片。”他聲音沙啞,像砂石磨過枯骨,“他們說,唯有‘血脈執燈者’才能喚醒它。我守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原來等的不是祖師歸位,是你。”
張宇怔住。
他接過殘片,指尖觸碰的瞬間,魂稻田轟然震顫!
那片由萬千願力凝成的靈骸田中,九百九十九盞魂燈齊齊搖曳,一株青銅色的稻穗緩緩抽芽,其根須竟與殘片上的裂痕完美契合。
一股古老記憶如潮水倒灌——
風雪夜,守墓人跪在昆侖斷崖,懷中抱著嬰兒,鈴聲斷,血染雪。
“孩子,你生來不是祭品,是火種。”
“啊——!”張宇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滾落。
他猛地抬頭,眼中已無怒火,隻剩悲愴。
“原來……我不是來奪道的。”
“我是來討債的。”
歸藏童立於他肩頭,虛影透明如霧,卻輕輕開口,聲音如穿越時空的低語:“你不是在立教……你是在還債。還那些被道門吞噬的命,還那些被規矩碾碎的魂,還那一聲聲‘不配修道’的判決。”
話音落,天地異變。
拖拉機引擎的轟鳴忽然變了調——不再是機械的咆哮,而是一陣低沉、古老、仿佛從地心傳來的誦經聲。
《葬鈴經》,失傳千年的守墓人鎮魂曲,竟由這鐵牛之軀唱出!
鏽鈴陣騰空而起,九百九十九隻殘鈴在空中疾旋,彼此咬合,竟組成一座倒懸的“反八卦”穹頂!
陰陽魚顛倒,乾位居下,坤位在上,每一卦象皆被“不”字封印,如同對千年道統的徹底否定。
哭鈴童第一次站起身,瘦小的身子在風中搖晃,卻堅定地望向張宇,嘶啞開口:“師父……我想回家。”
三個字,輕如落葉,卻重若山崩。
張宇眼眶一熱。
他忽然明白,這些魂鈴所困的,不隻是怨鬼厲魄,更是無數被道門抹去姓名的守墓人之靈。
他們不是工具,不是祭品,是人,是有家可歸的人。
係統提示悄然浮現:
【靈骸·道蛻——完整度31】
【初代道鈴殘片,匹配度73】
【血脈共鳴激活:守墓人·執燈者序列重啟中……】
就在此刻,遙遠的昆侖雪峰之上,風雪驟停。
成千上萬隻稻語鴉騰空而起,漆黑羽翼遮天蔽日。
它們不鳴不叫,隻在飛掠時,羽毛片片脫落,飄然墜地——每一片落地,都拚出一行字:
“第一百一十六次……門,開了。”
玄音穀塵埃未落,石碑碎屑仍懸於風中。
張宇立於拖拉機前,母親圍巾在車頭獵獵作響,藍格子在陽光下泛著舊時光的溫柔。
歸藏童指尖輕點靈骸花心,眸光幽深如淵:
“他們來了。”
喜歡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請大家收藏:()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