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串的竹簽堆成了小山,盤子疊在一旁。
夜市攤的喧囂漸漸平息,隻剩下零星幾桌還在推杯換盞。
“老板,結賬。”兩人默契地異口同聲。
陸離和慧能默契地各自掏出了手機掃碼。
老板叼著煙過來算了算,報了個數。
兩人對視一眼,陸離付自己那份,慧能也付出自己那份,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半。
老板眼神古怪地在這對“假發油膩中年男”和“麵色冷淡道士”身上掃了兩眼,嘟囔著“真稀奇”走開了。
“因果兩清,互不相欠。”慧能嘿嘿一笑,順手又把那頂油膩假發摘下來塞了回去,露出鋥亮的腦門。
陸離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已經開始忌諱欠下這種不明不白的小因果了。
誰知道這些小因果積少成多,會不會在某一天給自己暴個大雷啊。
一頓飯錢,平分最好。
感受著一會夜風之後,他們起身,沿著燈火闌珊的街道,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口。
“行了,牛鼻子,就此彆過?”慧能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飽嗝,酒氣混著烤肉味。
“嗯。”陸離應了一聲,杵著自己的黑紙傘,準備轉身。
沒有多餘的客套,他們這樣的人,早已習慣了獨行,也深知彼此的‘道’不同,短暫的同行已是難得。
剛走出兩步,陸離腳步猛地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事。
他趕緊回頭,朝著慧能的背影喊道:“喂!和尚,等等!”
隨後陸離下意識地摸向懷裡,那根沉寂的黃泥鬼佛筆!
差點把這茬忘了!
正要邁步離開的慧能疑惑地轉過身:“咋了?落東西了?”
陸離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根黃泥毛筆。
在昏黃的路燈下,它的筆身更顯得黯淡無光,泥胎粗糙。
那曾經溫潤如暖玉,內蘊佛光的靈性幾乎完全沉寂,隻剩下微弱殘燭的一點點火星氣息。
“我這筆…該怎麼辦?”陸離把筆遞過去,語氣帶著點無奈:“你…要不念個經試試?看看能不能給它充點‘電’?”
慧能起初沒太在意,但當他看清楚此刻毛筆的如今的樣子時,臉色驟變!
他隨意的表情瞬間凝固,那雙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巴微張,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這這這…!”慧能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個調,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陸半仙!你…你怎麼能把尊者搞成這副模樣?!貧僧…貧僧都快感覺不到它的靈性了!它可是…可是…”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看著陸離的眼神充滿了驚愕和心痛,那架勢,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掐住陸離的脖子使勁搖晃幾下,質問他是怎麼糟蹋了黃泥佛祖。
陸離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趕緊又從懷裡掏出另一件東西。
那本通體素白的《白素衣》。
“和尚,你先彆激動,看看這個!”陸離直接把書冊亮了出來。
就在《白素衣》離開道袍,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
一股森然冰冷,帶著無儘紙屑腐朽的恐怖鬼氣猛地從書冊上漫開!
無聲無息,小巷地麵上散落的幾片枯葉,接觸到這股氣息的邊緣,肉眼可見地開始褪色,邊緣泛起細碎的白色紙屑!
路燈的光線也被扭曲,投下詭異的剪紙陰影。
“嘶!!”
和尚臉上的驚愕瞬間被驚駭取代,混合著不可思議和恐懼,他倒抽一口冷氣,身體本能地向後彈開一步,眼睛死死盯著那本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素白書冊。
“你…你…”慧能的聲音都變調了,指著《白素衣》,又指指陸離:“你居然…自己解決了這種等級的鬼神?!那紙紮人,那刑期…就是用這玩意兒搞出來的?!”
“我還以為你去那裡學來的旁門左道法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