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白素衣的紙屑鬼蜮無聲擴張,首當其衝的便是薑雲泥和儺婆。
薑雲泥隻覺得喉嚨猛地一緊,她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幾片素白的紙屑竟真的從她的口鼻之中嗆出。
儺婆薑青槐也是悶哼一聲,她張大嘴巴,艱難地喘息著,臉色迅速變得紫紺,手中的幡布杆都差點握不住。
陸離見此,心念一動,一股精墨黑鬼氣掃過儺婆和薑雲泥,將侵蝕她們的素白鬼氣暫時隔絕中和。
兩人頓時感覺一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上驚魂未定,儺婆這個能看到鬼神的的人,她看向白素衣背影的目光充滿了驚懼。
陸離將包裹著佛光的孩童魂魄小心放置在祠堂角落,確保它們不會受到波及。
隨後,白素衣抬起她的纖手一指——
“轟隆!!”
祠堂那兩扇沉重的木門,瞬間化作億萬片紛飛的素白紙屑,雪崩般向外傾瀉!
門外那扭曲喧鬨的嗩呐聲戛然而止!
白素衣的虛影,飄然而出。
陸離緊隨其後,他不敢讓白素衣的鬼蜮完全展開覆蓋太大範圍,那樣對他的精氣神和道袍內鬼氣的消耗將是巨大的。
他通常隻維持一個環繞自身數米的鬼蜮領域,足以讓白素衣發揮力量即可。
門外,那支詭異喜慶的迎親隊伍遭遇了滅頂之災!
那些吹奏著扭曲嗩呐的樂手、拋灑“喜糖”吸人生氣的喜娘、以及那些扛著聘禮箱子的仆從……
它們的身體被素白鬼氣抹過,色彩迅速褪去,形體快速扁平、乾癟,發出“噗噗”的輕響,眨眼間全部變成了輕飄飄卻又僵硬的紙紮人,慘白的臉上還保留著最後一刻僵硬的表情,散落一地!
唯有那四個抬著花轎的黑衣轎夫,以及他們肩上的那座轎子,暫時抵擋住了紙屑鬼蜮的侵蝕,但動作也變得極其遲緩,轎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哐當!”
轎簾被一隻慘白、指甲尖長的手猛地掀開!
裡麵的“鬼新娘”似乎被徹底激怒,也可能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終於露出了她的真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身鮮血染就的大紅嫁衣,金線繡著的鳳冠霞帔扭曲變成了垂死掙紮的圖案。
嫁衣之下,她的身形看似窈窕,卻透著一股僵硬的死氣。
“新娘”猛地抬起雙手,那雙手指甲烏黑尖長,一把抓住了自己的紅蓋頭,狠狠地扯了下來!
蓋頭飄落,露出了下麵的“臉”。
那是一張高度腐爛的臉。
慘白的皮膚大麵積潰爛,露出底下暗紅色的血肉和森白的顴骨!
蛆蟲在空洞的眼窩和腐爛的鼻腔裡鑽進鑽出,她的嘴巴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裡麵黑黃交錯的、不斷咯咯作響的牙齒。
那些牙齒正在不斷地脫落,又不斷地從牙齦裡瘋狂鑽出新的、更加尖利歪斜的牙齒!
整個麵容就是一塊被踩爛後又勉強拚湊起來的腐爛水果,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怨毒。
“嘖!”陸離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摸了一下心口的補丁,不是害怕,而是純粹的惡心和一種被冒犯的感覺。
“彆把我對蕭滿的印象弄成這樣啊。”陸離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那鬼新娘似乎聽懂了陸離的嫌棄,腐爛的臉上扭曲出一個更加憤怒的表情。
她發出一聲尖銳至極,能刺破耳膜的嘯叫!
“吼!”
四個黑衣轎夫也發出淒厲的鬼嘯,放下花轎,張牙舞爪地朝著白素衣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