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與胡青涯沿著漆黑的鄉間土路往回走,遠處那輛銀灰色麵包車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
就在快要接近車子時,陸離的腳步頓了一下。
在他的視野中,那輛麵包車上原本隻是濃重沉寂的死氣,此刻竟開始劇烈翻湧,隱隱透出怨毒與暴戾的墨黑鬼氣。
這是逝者魂魄即將化為厲鬼的征兆!
與此同時,那麵包車的側滑門發出“噠、噠、噠”的輕微撞擊聲,仿佛裡麵有什麼東西正試圖從內部推開它!
然而,車門卻紋絲不動。
陸離看得分明,之前胡青涯“不小心”灑落在車旁地上的那些糯米,以及車門縫隙處一些不起眼的朱砂痕跡,此刻正彼此呼應,散發出毫光,化作幾條無形的灰黑色死氣鎖鏈,將車門從外麵牢牢鎖死!
陸離的眼神瞬間變得淡漠,麵無表情,拿著手中的拂塵斷竹抬起,墨黑的鬼發塵尾無風自動,發出細微的叮當聲,一股森然的鬼氣開始凝聚——
他準備按自己的方法淨化這兩個即將厲鬼化的魂魄。
但胡青涯的動作更快。
隻見這個相貌醜陋的漢子一個箭步上前,臉上那樂嗬嗬的表情絲毫未變,仿佛根本沒看到那翻湧的鬼氣和震顫的車門,他隻是尋常地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在他靠近的瞬間,陸離清晰地看到,胡青涯頭頂三尺之處,那座由死氣凝聚蓮台虛影開始旋轉,散發出一種溫和厚重,能撫平一切怨念與焦躁的磅礴氣息。
那原本躁動不安、即將蛻變的死氣,在這股溫和力量的衝刷下,迅速平複了下去,重新變得沉寂,那絲危險的鬼氣也悄然消散。
車門也不再發出異響。
陸離見狀,收斂了氣息,拂塵恢複平靜。
胡青涯這才伸手,看似隨意地一抹車門邊緣,那些無形的死氣鎖鏈悄然散去。
他拉開車門,樂嗬嗬地對著裡麵說道:“哎呦,等急了吧?對不住對不住!”
陸離也順勢坐回了副駕駛位。
剛一進去,就聽到後座那個金發女孩沒好氣地抱怨道:“哎!師傅你跑哪兒去了啊?!去了那麼久!還把車門鎖了!我們都快悶死了!還以為你把我們丟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了呢!”
她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旁邊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年輕男人也拿著礦泉水瓶,跟著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些許不滿和後怕。
胡青涯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笑著解釋,語氣自然無比:“嘿,瞧你說的!我哪能啊!剛才不是送那個腿腳不方便的李老哥回家嘛!
你們是沒看見,那路黑的,他一個人瘸著腿怎麼走?我就搭了把手,送他到村口。
看你們睡得正香,就沒吵醒你們,是吧,陸後生?”
他朝陸離努了努嘴。
陸離配合著,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簡短地“嗯”了一聲。
那金發女孩將信將疑地看了看窗外,確實漆黑一片,荒涼得很。
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坐在旁邊的那個建築工大叔好像腿上是纏著繃帶,模樣也挺老實憨厚的。
她撇撇嘴,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但依舊嘟囔著:“那下次你要下車也得跟我們打聲招呼啊師傅!嚇死人了!把我們鎖車裡,門又打不開。
你們看,這破地方連個信號都沒有,想打電話都打不出去!”
說著,她還把自己那台屏幕一直處於息屏狀態的手機晃了晃。
陸離透過車內後視鏡,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停留了幾秒鐘,那裡隻有一條精致的紅色項鏈。
他隨即收回目光,繼續平靜地看向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
胡青涯一邊開車一邊笑嗬嗬地道歉:“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下次一定注意!光想著助人為樂了,沒考慮周全,嚇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