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小旅館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狹窄敷衍。
進門就是一個勉強算是門廳的空間,兼做“前台”,後麵是一條昏暗的走廊,粗略看去,旁邊似乎隻有寥寥三四扇房門,因為房子空間太小,所以空氣有點沉悶。
胡青涯極其自然地繞到那簡陋的木製櫃台後麵,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他拍了拍櫃台上的灰塵,樂嗬嗬地對那兩位乘客說道:“鐘點房,休息兩小時,十塊錢一位哈!”
那金發女孩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誇張地叫道:“啊?!十塊?!就這地方?!
師傅!你讓我們休息就是來你這破旅館啊?你又開黑車又當旅店老板?你這業務範圍挺廣啊!這麼小這麼破還收錢?”
她一臉“你這是在搶錢”的表情。
旁邊那個拿著礦泉水瓶的男青年倒是沒什麼反應,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遞了過去。
胡青涯笑著接過錢,一點也不尷尬,擺手解釋道:“嘿嘿,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嘛!都是混口飯吃,兼職一下,賺點辛苦錢,補貼油費哈!”
陸離則靜靜地站在門口,那雙淡漠的灰眸眯起,仔細地打量著這間旅館的一切——
斑駁的牆壁、上個世紀的風景掛畫、前台還有一天台布滿灰塵,屏幕漆黑仿佛從未通過電的老式電視機……
種種細節都透著一股不協調的怪異感。
這時,胡青涯從前台下麵拿出兩個乾淨的玻璃杯,走到旁邊一台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飲水機旁,接了兩杯水,遞給金發女孩和男青年:
“來來來,跑了一夜渴了吧?喝口水潤潤嗓子。”
陸離的鼻子抽動了一下。
從那杯水裡,他再次聞到了那股絕不該出現在飲用水裡的味道,濃鬱的丁香和樟木混合草藥氣味。
他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背過的一些書籍,回憶起了它們的作用。
防腐。
然而,那金發女孩似乎毫無所覺,她接過杯子,還嘟囔了一句:“這水總不能再收錢了吧?”
得到胡青涯否定的答複後,她仿佛真的渴極了,仰頭“咕咚咕咚”幾口就把那杯氣味怪異的水喝了個乾淨。
旁邊的男青年也是如此,沉默地接過,一口飲儘。
喝完“水”,胡青涯從鑰匙串上取下兩把樣式非常古樸,甚至像是老式銅鎖鑰匙的玩意兒,分彆遞給他們,指了指旁邊狹窄走廊裡的兩個房間門:
“201,202,你們先去洗漱休息一下吧,到時間了我叫你們。”
金發女孩接過鑰匙,借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又嫌棄地皺了皺眉:“這鑰匙怎麼黑乎乎的,沾的什麼呀?墨水呀?……”
胡青涯麵不改色地笑著解釋:“嘿,老鑰匙了,用的時間長,沾了點鏽和灰塵,沒事,能打開門就行。”
胡青涯依舊是那套說辭:“老物件了,用的久了都這樣,擦擦就好,擦擦就好。”
女孩將信將疑,但也沒再多問,和何小哥一起,各自拿著鑰匙,走向走廊裡各自的門牌號,開門進去“洗漱休息”了。
陸離始終沉默地坐在門廳那張塑料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砰”、“砰”兩聲,兩個房間的門都被從裡麵關上之後。
胡青涯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