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訴不耐煩地揮揮手。
王隊看了一眼領取完身份卡的眾人,沉聲道:
“d17區在下麵。會有人帶你們去。記住,遵守基地規則,活下去,就是希望。”他的目光在江念緊握的、微微顫抖的拳頭上停留了一瞬,沒再多說,轉身帶著完成登記的朱訴和謝梳梳離開了。
一個穿著灰色工裝、麵無表情、眼神渾濁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手裡拿著一串鑰匙,懶洋洋地掃了江念和瘦猴一眼:“d17區的?跟我走。”
兩人跟著這個向導,乘坐一部巨大、緩慢、散發著鐵鏽味的貨運電梯,一路下沉。光線越來越暗,空氣越來越渾濁,那股混合著酸腐、汗臭和黴味的氣息越來越濃烈。
電梯門在底層打開,一股更加濃鬱、令人作嘔的氣息撲麵而來。
眼前是望不到頭的、由鏽跡斑斑的集裝箱改造而成的房屋,層層疊疊,如同巨大的鋼鐵墳場。狹窄的通道僅容兩人勉強並行,地麵濕滑泥濘,汙水橫流。
昏暗的燈光從高處稀疏地投下,在汙穢的地麵上投下扭曲的光斑。無數穿著破舊、眼神麻木的人在通道中穿行,如同行屍走肉。
“媽的,這什麼鬼地方!比安城的下水道還臭!”瘦猴捏著鼻子,不滿地抱怨著,眼珠卻滴溜溜亂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和人群。
帶路的中年男人嗤笑一聲:“知足吧小子,有地方住,有營養膏吊著命就不錯了!外麵那些異獸可不會跟你講條件!”
他帶著兩人在如同迷宮般的通道裡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個標著“d1749”的集裝箱門前。門是簡陋的鐵皮,上麵布滿了鏽跡和劃痕。
“就是這兒了。四個人一間,裡麵已經住了倆。規矩自己看門口貼的,彆惹事,彆偷懶,每天按時去工坊報到乾活,領飯吃。”
男人用鑰匙打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皮門,一股更濃烈的汗味、腳臭和劣質煙草味混合著黴味撲麵而來。
門內空間狹小逼仄,隻有不到十平米。左右靠牆是兩張鏽跡斑斑的雙層鐵架床,中間一條狹窄的過道。床上堆著臟汙發黑的被褥。角落裡堆著一些破舊的工具和生活垃圾。
兩個光著膀子、身上紋著粗糙刺青、看起來流裡流氣的青年正盤腿坐在下鋪打牌,聽到開門聲,懶洋洋地抬起頭,眼神不善地打量著門口的兩個新人。
“喲,又來倆小崽子?”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青年吐了口唾沫,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牙齒,“懂不懂規矩?新來的,孝敬呢?”
瘦猴被對方凶狠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江念身後縮了縮。
江念站在門口,沒有理會那兩個混混,也沒有看縮頭縮腦的瘦猴。他的目光越過狹窄肮臟的房間,落在靠裡那張鐵架床的上鋪空位上。
劣質營養膏那令人作嘔的酸腐氣味,混混身上散發的汗臭和煙草味,瘦猴那帶著諂媚和算計的自稱,身後鐵皮門外傳來的平民窟的嘈雜、哭喊和麻木的腳步聲…這一切,如同冰冷的泥沼,瞬間將他淹沒。
他緊緊攥著手中那張印著d17491的冰冷塑料卡片,另一隻手死死按在懷中那個硬硬的獸皮地圖筒上。
阮雲舟最後的微笑和那血盆大口,父母在晨曦苑廢墟上的幻影,朱訴那刺耳的廢物嘲諷…無數畫麵在腦海中瘋狂閃回。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進這間散發著絕望氣息的鐵皮囚籠。
每一步,都像踏在刀鋒上。最終,他停在那張空著的鐵架床前,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向那鏽跡斑斑的上鋪鐵架。
未知的黑暗,如同這平民窟渾濁的空氣,沉甸甸地壓了下來,將他最後一絲屬於江念的輪廓,也徹底吞噬進這地底深淵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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