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749號集裝箱的鐵皮門關上,隔絕了平民窟通道裡永遠彌漫的酸腐與喧囂。汗味、劣質煙草味、還有鐵鏽特有的腥氣,成了這個十平米空間的主調。
刀疤臉的青年叫“老貓”,另一個滿臂刺青的叫“鐵頭”。
出乎意料,兩人並非勒索孝敬,而是想要告訴兩人,這裡有這裡的規矩。
老貓吐著煙圈,眼神在江念腰間那個不起眼的、被盤磨得發亮的獸皮小筒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他沉默卻透著股執拗的側臉,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牙:
“規矩?屁的規矩!這鬼地方,能喘氣活著湊一屋就是緣分。以後挑水砍柴輪流去,誰他媽偷懶,老子把他塞進排汙管!”
瘦猴唐小侯縮了縮脖子,堆起諂笑:
“貓哥義氣!鐵頭哥仗義!小弟以後就跟兩位大哥混了!”他眼珠滴溜溜轉,顯然沒把這話當真,盤算著還是得抱緊朱訴那條覺醒者的大腿。
日子在鐵鏽與汗水中流逝,平民窟的日子談不上好,但至少能活。
每日兩餐,是工坊統一配發的合成肉和渾濁的過濾水煮的菜葉湯,沒有新鮮果蔬,沒有香噴噴的白米飯,更遑論記憶中母親做的紅燒肉。
衣物是統一發放的灰色粗布工裝,磨損、縫補、再磨損,循環往複。
江念沉默得像塊石頭,他包攬了集裝箱裡大部分的清掃、整理,動作麻利得像台機器,平時的生活中,挑水搬東西等工作每日如常。
很快,他這份勤快被平民窟公共大廚房的廚子老黃看中。
老黃是個瘸腿的獨眼老頭,據說年輕時也是個好手,廢了一條腿後才落到這地步。他缺個手腳利索打下手的。
於是,江念的生活軌跡固定下來:天未亮去中層邊緣的供水站排隊挑水,接著去砍柴,最後到大廚房幫廚,洗刷堆積如山的餐盤,處理那些散發著怪異氣味的合成食材,在老黃粗聲大氣的指揮下燒火、攪動巨大的湯鍋。
油煙熏得眼睛發紅,汗水浸透粗布衣裳。
一個月下來,繁重的體力活沒有大魚大肉,一葷兩素的日子倒還算得過去,隻不過這些硬生生將江念原本屬於學生的單薄身體磨礪出清晰的肌肉線條。
皮膚粗糙黝黑,眼神沉寂,動作間帶著一種底層掙紮出來的、沉默的力量感。
廚子老黃偶爾會丟給他一塊煮得稍好的肉,渾濁的獨眼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欣賞:
“小子,手腳麻利,腦子不笨,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強點。好好乾,餓不死你。”
對這座深埋地下的堡壘,江念也漸漸摸清了脈絡。
d區是平民的泥潭,c區是工坊匠人和低級文員,b區是普通戰士和後勤人員家屬,a區是精銳的修煉者者預備役,s區則是核心。
壁壘森嚴,涇渭分明。
這些天來,他腰間那個小小的獸皮筒,成了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的錨點。
夜深人靜,他會摩挲著那冰涼光滑的竹筒表麵,裡麵壓縮著阮雲舟用命換來的地圖和真相。
室友老貓有一次瞥見,嗤笑一聲:“老黃曆了,這世道,地圖不如一把好使的鏟子。”江念沉默以對,隻是將筒子攥得更緊。
唐小侯起初還隔三差五想溜去覺醒者訓練區附近,試圖巴結朱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