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滋味……”它嘶吼著,手臂突然拉長,化作條黏膩的觸須,卷向青銅燈。燈被掃得飛起來,火芯在半空炸成火星,像撒了把燃著的砂。
蘇木哲拽起林夏往旁邊滾,觸須擦著他的肩掠過,帶起的甜風蝕得衣料滋滋冒煙。“用苦膽釀!”他吼道,同時摸出腰間的青銅鑰匙,往碑上的凹槽按去——那是啟動碑林防禦的機括。
林夏反手甩出個陶瓶,裡麵的苦膽釀在半空炸開,潑了黑影一身。青黑色的液體蝕得它慘叫,觸須像被燙的蛇,瘋狂扭動,在地上撞出一個個坑。
“不可能……苦……怎麼會……”黑影的五官在苦液裡消融,露出底下的骨骼,竟泛著金屬的光。
蘇木哲趁機將鑰匙按到底,碑林突然震動,所有碑石同時亮起,射出金色的味覺波,在半空織成張網,將黑影罩在中央。波網裡飄著無數味道:焦糊的紅薯、太鹹的鹹菜、燙嘴的米酒……都是帶著疼的人間味。
黑影在網裡縮成一團,七彩液汁被波網榨出來,滴在地上,化作縷縷白煙,散發出烤焦的糖味。“我不懂……為什麼……不完美……會贏……”
“因為不完美裡有活氣。”蘇木哲的聲音像塊冰,“你們追求的完美,是口棺材——裝得下滋味,裝不下人心。”
黑影最後抽搐了一下,化作堆灰,被夜風吹散,隻在碑前留下個淺坑,坑裡滲著點苦膽釀的青黑,像塊洗不掉的疤。
十五、燈下定計?星河路
青銅燈被撿回來時,燈盞磕了個缺口,像掉了塊牙。林夏用布擦著燈座上的饕餮紋,紋路裡的煙垢被擦去,露出底下的金光。
“看來這星河路,得一直走下去了。”她的指尖劃過缺口,聲音裡帶著點倦,卻沒鬆勁,“就像江湖人護鏢,一趟接一趟,永無寧日。”
“怕了?”蘇木哲往燈裡添了點稷米油,油遇火“劈啪”響,濺起細小的火星。
“怕就不來了。”林夏將燈掛在碑前的石柱上,火光透過缺口,在地上投下道鋸齒狀的影,像把斷刀,“莫卡酋長說,馬薩伊人的孩子,從小就要學辨認毒草,不是怕中毒,是怕忘了怎麼活著——咱們也一樣。”
遠處傳來腳步聲,是莫卡帶著幾個年輕衛士來了,每人背上都背著個陶甕,甕口飄著百草釀的苦香。“孩子們,剛從月球背麵回來,清了三個藏著餘孽的洞穴。”老酋長的聲音裡帶著喘,手裡舉著塊黑色的碎片,“這是他們的味覺接收器,被‘苦膽釀’蝕成了這樣。”
碎片在燈光下泛著幽光,上麵還纏著幾根細如發絲的觸須,一碰就化作青煙。蘇木哲接過,指尖感到一陣刺骨的涼,像捏著塊冰。
“得讓更多人知道,滋味不是用來享樂的。”莫卡將陶甕放在碑林前,甕身與碑石相撞,發出沉悶的響,“是用來打架的——打跑那些想搶、想偷、想同化我們的東西。”
年輕衛士們往碑上的凹槽裡倒百草釀,液體滲進去,與封存的味覺粒子相融,碑石突然亮起更烈的光,像無數把刀從石裡拔了出來。
十六、新程?味覺鏢師
三日後,第八批“味墟信使”出發了。
旗艦叫“伊尹號”,艦首刻著株拒毒草,草葉的尖刺閃著寒光。核心艙裡的陶甕,比之前的更大,裡麵封著新釀的“百味漿”——摻了噬味餘孽的殘毒,苦得更烈,卻也更能破邪。
蘇木哲站在舷橋上,望著下方送行的人。林夏舉著青銅燈,燈芯的火在風裡抖,像顆不肯滅的星。莫卡酋長領著孩子們在唱馬薩伊的戰歌,調子粗得像磨刀,歌詞裡混著“苦膽”“酸果”“焦糊”這些詞,像在念咒語。
“準備起航。”通訊器裡傳來駕駛員的聲音,帶著點激動的顫。
蘇木哲最後望了眼地球,藍色的星球在星海裡懸浮,周圍的金色星鏈更亮了,像給它係了條鎧甲。味覺碑林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排站得筆直的刀客。
“走吧。”他按下起航鍵。
“伊尹號”緩緩駛離紅岸基地,尾跡裡飄著百草釀的苦香,與星鏈的金光纏在一起,像條不斷的線。舷窗外,獵戶座的方向亮得異常,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等著。
蘇木哲摸出塊烤紅薯,是林夏塞給他的,還帶著點體溫。焦皮裂開的縫裡,露出蜜色的瓤,燙得指尖發麻。
他咬了一口。苦、甜、燙、焦……無數種味道在舌尖炸開,最後彙成一股勁,像丹田升起的真氣。
原來這就是江湖。
原來這就是人生。
滋味裡藏著刀光劍影,也藏著不肯低頭的倔強。
艦隊漸漸消失在星海深處,隻留下道金色的尾跡,像支筆,在宇宙的紙上,繼續寫著那行字:
滋味因疼痛而深刻,文明因拒絕而自由。
這字會寫下去,寫在星塵上,寫在時光裡,寫在每個敢說“不”的人舌尖上,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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