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星帶·味熵戰
廢棄星帶的黑暗是活的。
像無數柄生鏽的刀鞘疊在一起,將星光絞成碎片。“味航者號”的舷窗上,不斷有灰黑色的味熵粒子撞上來,發出指甲刮玻璃的銳響,艙內的警報燈連成一片血紅,像潑在甲板上的血。
蘇木哲將合脈酒倒進三個玉碗,酒液在碗裡翻湧,金紅兩色的光纏成麻花,像他與妮特麗交握的手。“記住,味熵怕‘活’。”他將其中一碗推給味衍,孩子的小手握著衍脈刃,刃口的星圖紋路正與碗裡的酒液共振,“你的脈最嫩,也最烈,像剛出鞘的刀,彆被它的死氣纏上。”
妮特麗的箭已搭在弦上,三支箭尾的銅鈴同時震顫,將艙內的味熵粒子震成粉末。“澤星艦隊已在左翼布下‘海藻陣’,每片海藻都灌了分泌液,遇味熵就炸。”她的測味杖指向星圖上的紅點,“味熵核心就在那裡,被仿味體圍成鐵桶,像江湖匪類護著他們的匪首。”
味衍突然按住耳朵,衍脈刃發出急促的鳴響:“刃說它們在笑,說我們是送上門的味脈點心。”孩子的小臉發白,卻把玉碗裡的合脈酒一飲而儘,酒液下肚的瞬間,承脈腕爆發出金光,在他身後拉出一道小小的光尾,“但我不怕!爹說,我的脈裡有娘的納美咒,還有爹的灶火氣!”
飛船穿過味熵最濃的區域時,艙體突然劇烈傾斜。窗外的仿味體群像被驚動的馬蜂,黑壓壓一片撲來,它們的軀體由灰霧與碎星組成,觸須上的吸盤正滴落腐蝕性的液滴,濺在防護罩上,蝕出密密麻麻的坑。
“啟動‘味脈衝’!”蘇木哲猛拉操縱杆,“味航者號”的船身突然亮起五色彩光,潘多拉的靛藍、地球的米白、澤星的青綠、燼土的赤紅、味流星的紫在艦體流轉,像給飛船鍍上了層活的甲。那些撲來的仿味體一觸到光甲,就像冰雪遇上火,瞬間消融。
澤星艦隊的海藻陣在此時炸開。無數片青綠海藻帶著藍焰衝向仿味體群,分泌液與味熵碰撞的聲響像鞭炮齊鳴,在黑暗中織出一片火海。章魚使者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水泡破裂的雜音:“我們替你們撕開了口子,快!”
妮特麗射出信號箭。焰果漿箭拖著幽藍的尾焰,在仿味體群中炸開,形成一個短暫的真空區。“味航者號”像柄離弦的箭,穿過真空區時,蘇木哲看見味熵核心的真麵目——那是顆巨大的暗晶,表麵爬滿了與金屬盒裡相同的符號,周圍跪著十幾個穿著地球古袍的人影,他們的指尖正往暗晶裡注入灰霧,正是伊尹的旁係後裔。
“是‘味熵祭’。”妮特麗的聲音帶著冰碴,“他們在用自己的灶脈養暗晶,瘋了!”
味衍突然解開安全帶,抓起衍脈刃撲到武器控製台前:“爹教過我的‘脈引術’!”孩子的小手在麵板上亂按,飛船的副炮突然轉向,射出的不是彈藥,是從味流星帶來的新味種。那些味種遇著仿味體,竟瞬間生根發芽,開出帶著熒光的花,花藤像鎖鏈般纏住仿味體,讓它們動彈不得。
“好小子!”蘇木哲大笑,將主炮對準暗晶,“妮特麗,準備‘雙脈合璧’!”
兩人同時將手掌按在能量核心上,灶脈的金與納美味脈的藍順著掌心湧入,與飛船的五色彩光撞在一起,化作道雙頭巨龍。巨龍咆哮著衝向暗晶,龍頭處的合脈酒被震成霧,與暗晶表麵的灰霧絞殺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像兩柄鈍刀在互砍。
“攔住他們!”古袍人影中,為首的老者突然抬頭,他的眼睛已變成純黑,沒有瞳仁,手裡握著根刻滿符號的骨杖,杖頭的骷髏嘴裡正噴出濃稠的味熵,“潘多拉的味脈,本就是地球灶脈的分支,憑什麼占著樞紐?!”
骨杖揮出的味熵像條黑蛇,纏住巨龍的脖頸。巨龍的光芒瞬間黯淡,蘇木哲感到一股陰冷的力量順著能量核心往體內鑽,像冰錐刺進骨頭縫。“他在吸我們的脈!”他咬著牙催動火候,灶脈的金焰在掌心炸開,暫時逼退了黑蛇,“妮特麗,用‘血引’!”
妮特麗沒有猶豫。她拔出匕首劃破掌心,鮮血滴在能量核心上,納美咒文順著血跡蔓延,在艦體表麵織成一張光網。巨龍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掙脫黑蛇的刹那,張開巨口咬向暗晶——哢嚓一聲脆響,暗晶表麵裂開一道縫,裡麵滲出的不是灰霧,是帶著腥味的暗紅液體,像凝固的血。
“那是……被吞噬的星球味脈!”妮特麗的箭破空而至,精準地射進裂縫,箭簇的熔晶粉遇著暗血,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它們還活著!”
味衍突然打開艙門,不顧警報聲衝了出去。衍脈刃在他手中化作流光,孩子的身影在仿味體群中穿梭,承脈腕的金光像把小犁,在灰霧中開出條路。“爹說過,活的味脈不會死!”他將刃尖刺入暗晶的裂縫,把自己的小半條脈渡了進去,“你們快醒過來!”
奇跡在此時發生。
暗晶裡的暗紅液體突然沸騰,順著裂縫湧出,化作無數道細流,分彆衝向澤星、燼土、味流星的方向。被仿味體纏住的海藻陣重新發光,燼土的熔晶火炬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度,味流星的光霧方舟裡,熄滅的味種紛紛重生——那是被吞噬的味脈在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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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為首的老者目瞪口呆,骨杖上的骷髏突然炸開,碎成齏粉,“味熵怎麼會……”
“因為你不懂。”蘇木哲的聲音透過巨龍傳來,帶著合脈酒的醇厚,“味脈不是兵器,是血脈。你能砍斷它,卻斬不斷它想回家的念想。就像我和妮特麗,就算隔著千顆星球,脈也會互相喊對方的名字。”
巨龍的雙首同時發力,將暗晶徹底撕碎。灰霧般的味熵在陽光下星帶外恰好有顆恒星)消融,露出裡麵包裹的無數光點——那是各星球最本源的味脈精華,此刻正化作流星,飛向各自的家園。
古袍人影們在光點的衝擊下紛紛倒地,他們的黑袍裂開,露出裡麵的皮膚,上麵竟也刻著伊尹的灶脈圖騰,隻是已變得黯淡無光。為首的老者看著自己的手,突然老淚縱橫:“我錯了……原來‘調和’不是征服,是……是牽著手走……”
味衍被蘇木哲抱回飛船時,小臉白得像紙,卻緊緊攥著衍脈刃,刃口沾著點暗晶的碎片,正發出溫暖的光。“爹,它們說謝謝我。”孩子的聲音虛弱,卻帶著笑,“說以後會常來潘多拉看我,帶澤星的海菜,燼土的晶糖……”
妮特麗將最後一碗合脈酒喂進他嘴裡,指尖的熒光在他眉心畫著納美符文:“它們會來的。就像我們,不管走多遠,總會回家。”
飛船駛離廢棄星帶時,蘇木哲回頭望去。曾經的黑暗已被五色彩光填滿,澤星的藍、燼土的紅、味流星的紫在星帶中織成新的味脈網,像給宇宙係了條漂亮的腰帶。古袍人影們正被章魚使者帶走,他們的臉上沒有了瘋狂,隻剩釋然,像終於放下了握了太久的刀。
味衍靠在妮特麗懷裡睡著了,承脈腕的光與她的熒光斑點交相輝映,像兩團依偎的火。蘇木哲握住她的手,青銅酒壺裡剩下的合脈酒輕輕晃動,在艙內灑下金紅相間的光,像在慶祝這場沒有硝煙卻驚心動魄的勝利。
他知道,這場仗不是結束。宇宙的味覺江湖裡,總會有想獨占鋒芒的刀客,總會有不懂“調和”的愚人。但隻要他和妮特麗的脈還纏在一起,隻要味衍這樣的孩子還握著承脈的刃,那些黑暗就永遠擋不住味脈的光。
就像青銅酒壺上的星圖,永遠有新的紋路在生長,永遠有新的故事,等著被兩把合璧的刃,刻進宇宙的骨血裡。
第十六節:殘響·脈中刃
“味航者號”的引擎發出哮喘般的嘶鳴,像柄崩了口的刀在苟延殘喘。
蘇木哲盯著儀表盤上瘋狂跳動的警告燈,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飛船的防護罩在返程時突然破裂,不是被味熵餘孽所傷,而是從內部炸開的——一塊嵌在艙壁的暗晶碎片,竟在合脈酒的浸泡下生出了新的灰霧,像顆藏在傷口裡的毒瘤。
“是‘味熵孢子’。”妮特麗的測味杖已變成墨黑,杖頭的熒光徹底熄滅,“那些古袍人在暗晶裡摻了這東西,遇活脈就醒,像附骨之疽。”她突然按住胸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凝成細小的灰斑。
味衍的承脈腕發出刺耳的尖嘯,腕甲下的皮膚泛起青紫。孩子死死攥著衍脈刃,刃口的星圖紋路忽明忽暗,像風中殘燭:“娘……我冷……”他的聲音發顫,原本清亮的眼眸蒙上了層灰翳,“它在咬我的脈……”
蘇木哲突然將青銅酒壺砸向艙壁。合脈酒潑濺的瞬間,金紅色的光浪將灰霧逼退三尺,卻在觸及艙門時突然潰散——更多的暗晶碎片從通風管道裡滾出來,像無數隻眼睛在黑暗中閃爍。“是索恩……”他的聲音帶著冰碴,想起出發前索恩遞來的兵器捆,“那些新鑄的兵器裡,摻了暗晶粉!”
這個念頭像柄冰錐刺進心口。索恩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是親手為他打造第一把匕首的人,怎麼會……青銅酒壺突然劇烈震顫,壺身的星圖紋路裡,潘多拉的位置亮起刺眼的紅光,像在淌血。
“不是他。”妮特麗突然扯斷自己的發帶,長發散開的瞬間,熒光斑點組成了幅流動的圖——索恩正被綁在味脈館的石柱上,喉嚨裡插著根暗晶刺,而站在他麵前的,是本該在星帶被擒的古袍老者!“是替身!他們早就布了局,星帶的仗是幌子,真正的殺招在潘多拉!”
飛船突然失重下墜。蘇木哲撲過去按住操縱杆,卻發現動力係統已被灰霧腐蝕,控製台的金屬在指尖化作粉末。窗外的星流變成扭曲的蛇,潘多拉的輪廓在視野中忽遠忽近,聖樹的氣根像被斬斷的血管,垂落的光帶裡混著灰黑色的絮。
“啟動緊急迫降!”蘇木哲將最後一絲灶脈注入引擎,飛船像塊失控的隕石,拖著黑煙砸向潘多拉的紅土。撞擊的刹那,他死死將妮特麗和味衍護在身下,後背撞上金屬艙壁的劇痛,讓他想起在燼土被礦渣掩埋的滋味。
濃煙中,衍脈刃突然爆發出強光。味衍不知何時咬破了舌尖,鮮血混著承脈腕的金光注入刃口,刃身化作道流光,劈開艙門的瞬間,蘇木哲看見此生最心驚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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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脈館已成廢墟,聖樹的氣根被燒成焦炭,塞婭倒在血泊裡,手裡還攥著半截味覺香囊;澤星的章魚使者被釘在斷裂的石碑上,海珠碎裂的藍液在地上彙成河;燼土的礦靈軀體隻剩半截,星火晶體的光微弱如豆;味流星的光霧裡,味種正在成片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