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我站在實驗樓門口,傘柄硌著掌心。剛才一路走下來,江逾白的手指一直勾著我的,直到圖書館前他才鬆開,說去還書。我沒應聲,隻是把傘往書包側袋裡塞了塞。
這把傘用了兩年,黑色長柄,防水層厚實,每次雨天都會準時出現在我包裡。我一直以為是自己買的,直到今天早上翻書包找筆,指尖碰到了傘柄內側一道細小的刻痕。
“給x的專屬小太陽。”
字跡很淺,像是怕被人發現,又像是隻想讓我一個人看見。
我撐開傘,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地麵砸出一圈圈漣漪。抬頭時,忽然注意到傘布內層有一行細密的繡線——“2022.04.03雷陣雨·x勿淋”。
針腳工整,藍色的線,像極了高中時他穿過的那件校服顏色。
我愣在原地。
又翻了翻,發現幾乎每一根傘骨內側都繡著字,日期從三年前開始,斷斷續續,卻從未間斷。有次寫著“暴雨預警,彆走西門”,還有次是“風大,傘彆反”。最近一條是昨天:“藥記得吃。”
係統震動了一下。
「解鎖心動瞬間90:江逾白連續三年在雨天為林溪準備備用傘,共109次」
我站在簷下,手指撫過那些字。原來不是巧合。原來每次我以為自己運氣好帶了傘的時候,都是他在看不見的地方,把風雨擋開了。
我低頭看著傘柄上的刻字,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這三年,我淋過的雨,他都記著。
我收了傘,走進圖書館。他正靠在自習區門口翻書,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揚。
“又下雨了?”他問。
我點頭,把傘放進書包側袋。
他走近一步,忽然伸手捏了下我耳垂:“冷不冷?”
我搖頭。
“你剛才在門口站了三分鐘。”他說,“數雨滴?”
“看傘上的字。”我低聲說。
他笑了:“看出什麼了?”
“看出你閒得慌。”我瞪他,“沒事乾去當氣象員?”
“專業對口。”他一本正經,“避雷針係統終身維護,保修期無限。”
我忍不住笑出聲,抬腳輕輕踹他小腿。他順勢後退半步,傘從書包裡滑出來,掉在地上。
我彎腰去撿,他比我更快,已經蹲下拾起。就在這時,蘇倩倩從走廊另一頭走來,手裡抱著一摞書,腳步不穩地撞向傘架。
嘩啦——
傘架倒地,我的傘被掀翻在地,傘骨磕在瓷磚上發出脆響。
她低頭看了眼,冷笑:“一把破傘也當寶貝?掉地上都不撿?”
我沒理她,再次彎腰。
江逾白卻已經單膝跪地,指尖夾起一塊金屬小片。他舉到光下看了看,聲音很輕:“微型拾音器,型號x307,江氏安保淘汰款。”
蘇倩倩臉色一變。
“你們江家不是最講究隱私安全嗎?”她強撐著說,“隨便丟個廢品在外麵,怪不得被人撿去用。”
江逾白站起身,把拾音器夾在指間輕輕一彈,落進她懷裡:“你說得對。所以每次淘汰設備,都會登記備案,序列號聯網追蹤。”他頓了頓,“你爸上周提交的城南地皮競標書,數據包裡有三個異常跳轉ip,剛好和這個拾音器最後激活的基站一致。”
她猛地後退一步,書散了一地。
“你……你胡說!”
“要不要現在打個電話問問?”他語氣平靜,“江氏法務部剛整理完證據鏈,就等稅務稽查簽字。”
她嘴唇發白,沒再說話,彎腰匆匆撿起書,轉身跑了。
江逾白這才把傘遞還給我,傘麵完好,隻是傘柄被磕出一道淺痕。
“x的傘,”他說,“比某些人的前途乾淨。”
我接過傘,指尖擦過他掌心。他的手有點涼。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問。
“上周三。”他靠在牆邊,“你包裡的傘少了一把,我查了監控。那天你走得急,沒注意傘架多了個新夾層。”
“為什麼不早說?”
“想看看是誰動手。”他抬眼看我,“現在知道了。”
我盯著傘柄上的刻字,忽然明白過來——他不是在等證據,是在等她暴露。
等她自己把底線踩碎。
我攥緊傘柄,聲音很輕:“下次彆一個人查。”
“嗯。”
“還有……”我抬頭,“彆再用這種辦法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