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亮著,那條短信靜靜躺在對話框裡:“1997條未發送的短信,今天少了一條。”我盯著它看了很久,包間裡的笑聲和碰杯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人拍我肩膀問要不要再喝一杯,我搖頭,手指在屏幕邊緣輕輕摩挲。
江逾白已經走了。助理扶著他出門時,他的腳步還算穩,但背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他沒回頭,也沒再說話,隻留下外套搭在我椅背上,像一道沒說完的話。
我沒脫下那件外套,也沒把它收起來。隻是坐在原地,看著門口的方向,腦子裡反複回放他最後那句話——“怕錯過一個可能打來的號碼”。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清醒,不像醉了的人會說的胡話。
我忽然想起前幾天翻自己工作照時發現的一件事:每次我在會議室被客戶刁難,他總會在五分鐘後出現;我忘帶文件卡在打卡機前,他剛好路過遞上工牌;就連我被蘇倩倩故意絆倒那次,監控顯示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衝進走廊。
這些事以前我都當是巧合。
但現在我不信了。
我點開通話記錄,撥了他的號碼。響了三聲,接通了。
“還沒走?”他的聲音低了些,聽不出情緒。
“我想看完整的監控視頻。”我說。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哪個?”
“助理偷文件那天的。走廊第二攝像頭的原始數據。”
他又停頓了一下,“你懷疑什麼?”
“我不是懷疑,”我握緊手機,“我是想知道,為什麼你能那麼快鎖定那個人?而且——”我頓了頓,“她的工牌明明被遮住了,你是怎麼確認身份的?”
“等一下。”他說完,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
幾秒鐘後,我的手機彈出一條加密鏈接。點開後畫麵自動播放,是那天走廊的4k修複影像。鏡頭一開始模糊,隨即清晰起來,畫麵拉近,定格在助理彎腰撿文件的瞬間。
她胸前的工牌完整露出,編號、姓名、部門一清二楚。
“這是……修複後的?”我問。
“嗯。原始畫質隻有360p,但像素可以補。”他的語氣很平靜,“我讓技術部做了圖像增強,還原了金屬反光部分的細節。”
我盯著屏幕,心跳慢慢加快。“可你怎麼知道要查這個角度?又怎麼確定她一定會暴露工牌?”
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因為我知道你會怎麼做。”
我不懂。
“你丟東西的時候,習慣低頭找右邊角落。”他說,“那天你掉的是u盤,她撿起來的動作和你一樣——右腳微外翻,身體傾向右側。我看過你上百次這樣彎腰。”
我愣住。
“所以我調了那個方向的鏡頭,重點追蹤有同樣動作特征的人。”
空氣仿佛靜了一瞬。
“江逾白,”我聲音有點啞,“你是不是……一直在注意我?”
他沒直接回答,而是說:“打開相冊功能。”
我皺眉,“什麼?”
“我的手機共享還在連著,滑動左邊目錄,點‘工牌’文件夾。”
我照做。
第一張照片跳出來時,我差點把手機摔了。
是我第一天上班,在打卡機前翻包,眉頭皺成一團,嘴裡咬著筆帽。右下角標著日期: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