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電腦,把密封袋裡的u盤放進抽屜最底層,動作利落。江逾白站在我旁邊,沒再說話,隻是順手幫我把實驗台上的儀器歸了位。
“明天網絡安全課,我要做個演示。”我拉開椅子起身,“主題是‘偽裝設備的識彆流程’。”
他點點頭:“打算拿它當案例?”
“嗯。”我拎起背包,“就從鍍層分析講起。”
他輕笑一聲:“那你得解釋清楚,為什麼這個u盤會有心跳記錄功能。”
“我可以隻講技術原理。”我拉開實驗室的門,“至於背後的故事……不用公開。”
他沒攔我,也沒多問,隻是跟在我身後一起走出了樓道。風有點涼,吹得走廊儘頭的公告欄嘩嘩作響。我低頭看了眼手機,係統提示還在閃:“請向江逾白說出一句你從未說出口的話。”
我沒點完成。
有些話現在還說不出口,但至少,我已經不怕往前走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十五分,我站在材料學院實訓教室的講台前,打開投影儀。教室裡坐了二十多個學生,後排靠窗的位置,蘇倩倩正低頭翻著筆記本,發尾垂在桌角,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我點了鼠標,大屏切換到郵件原始頭文件界麵。
“今天我們來看一個匿名舉報案例。”我聲音平穩,“這封郵件通過校內公共代理服務器轉發,表麵上看ip來源是圖書館三號終端,但實際上——”我拖動時間軸,“它的第二次跳轉節點存在時間戳異常,延遲比正常路徑高出十七毫秒。”
有人抬頭記筆記。
我繼續操作:“這意味著,中間有一個私人寬帶賬戶做了中繼偽裝。”我輸入最終解析後的ip地址,按下定位指令。
地圖緩緩縮放,紅點落在城西一片老舊居民區。
“這是真實物理位置。”我說,“注冊戶主信息未公開,但寬帶綁定的是某出租屋獨立賬號,租約簽署時間為上個月七號。”
教室安靜了幾秒。
蘇倩倩抬起頭,眉頭微皺:“這種定位不一定準吧?很多共享網絡也會顯示成獨立ip。”
我沒有回應她,而是繼續調出防火牆日誌對比圖:“這封郵件發送時,伴隨一次異常dns請求,指向一個已被標記為釣魚頁麵的子域名。而該域名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內,僅被兩個設備訪問過——其中一個,就是剛剛定位到的ip地址。”
她的手指在本子邊緣輕輕敲了一下。
“也就是說,”我頓了頓,“能同時匹配郵件發送行為、代理路徑特征和惡意鏈接訪問記錄的,隻有這一個終端。”
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她忽然笑了下:“林溪,你不會真覺得憑這些就能說明什麼吧?又沒寫名字,誰都知道學校周邊多少黑代理,說不定是彆人蹭網乾的。”
我看著她:“你說得對,單條證據確實不夠。”
話音剛落,後排傳來腳步聲。
江逾白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投影控製台邊,拿出手機連上教室主屏。一張電子合同截圖出現在大屏幕上。
“這是上個月七號,我代簽的一份租房協議。”他語氣平靜,“房東要求租客提供信用證明,蘇倩倩因征信記錄不良未能通過審核。我以個人名義墊付了三個月押金,並作為擔保人登記了寬帶開戶信息。”
全班人都愣住了。
蘇倩倩猛地站起身:“你憑什麼——”
“我隻是陳述事實。”他打斷她,“合同編號、開戶id、寬帶ac地址,都和剛才定位到的設備完全一致。如果你認為有誤,可以現在聯係運營商核實。”
她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我接回話:“所以,這不是推測,也不是懷疑。而是技術路徑與現實身份的雙重匹配。”
我把最後一頁ppt切上去:三行日誌記錄並列排開——
發送時間:2024年3月12日1407
源ip:經跳轉後的真實終端
關聯操作:上傳匿名附件
“每一次郵件發送,都在同一設備、同一網絡環境下完成。”我說,“沒有例外。”
教室裡沒人再說話。
蘇倩倩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忽然抓起書包轉身就走。經過我身邊時,她腳步頓了一下,終究什麼都沒說,快步推開了教室門。
我關掉投影,收拾電腦。
江逾白走過來:“接下來去實驗室?”
我點頭,抱著電腦走出教室。陽光照在教學樓台階上,暖得剛好。
剛走到樓下拐角,手機震動了一下。
係統提示彈出來:“請向江逾白分享一段你今天感到驕傲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