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會議室的門時,裡麵已經坐了六七個人。長桌兩側擺著筆記本和水杯,有人低頭刷手機,有人小聲聊天。我走到主位前放下包,把文件夾拿出來攤開。
空調吹得有點冷,我拉了拉外套領子。剛坐下,門又被推開,艾米麗踩著高跟鞋走進來,手裡拎著一杯咖啡。她掃了一眼全場,最後停在我身上。
“喲,林溪?你還真來了。”她嘴角一揚,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都聽見,“懷孕了還跑來開會,不怕累著?”
沒人接話。有人低頭翻資料,有人假裝調整投影儀角度。我抬眼看她,“我是發起人,當然要來。”
她哼了一聲,在離我最遠的位置坐下,“行吧,反正也就走個形式,誰不知道這個組織是靠江逾白的關係才批下來的。”
我翻開會議議程,“現在開始第一項,討論留學生會的服務模塊。大家有提案可以直接提交。”
我說完,屋裡安靜了幾秒。有人遞來一份打印好的計劃書,我接過看了兩眼,正準備回應,艾米麗又開口了。
“說真的,你現在這狀態,能管什麼事?”她翹起腿,晃了晃手裡的咖啡杯,“開會要站半天,活動要熬夜,你連走路都慢吞吞的,彆到時候出了事,還得彆人替你收場。”
我合上文件夾,直視她:“我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在宿舍發燒三天,沒人知道。那時候也沒人問我要不要退出生活。這個組織就是為了不讓後來的人再經曆這些,所以我比誰都清楚需要什麼。”
她冷笑,“所以你就拿懷孕當資本,刷同情分?”
“我不是來爭分的。”我說,“我是來做事的。”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腳步聲。幾個人影走進來,帶頭的是江逾白。他穿著深色西裝,身後跟著三個穿職業裝的人,手裡都拿著公文包。
所有人立刻坐直了身體。艾米麗臉色變了變,沒說話。
江逾白走到我旁邊,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他蹲下來打開一個保溫袋,拿出一碗還在冒熱氣的粥。
“沒吃午飯?”他問。
我搖頭。
他點點頭,又從袋子裡取出一條圍巾,輕輕給我圍上,“下午降溫了。”
然後他站起來,目光掃過全場,“我是江氏基金會代表。從今天起,留學生互助會正式成為基金會年度支持項目,所有經費、場地、宣傳資源由我們全額承擔。”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繼續說:“同時,基金會要求,所有參與成員必須遵守合作方行為準則。任何公開侮辱、誹謗組織負責人或其他成員的行為,將被視為對合作方名譽的侵害,我們會直接發律師函,並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他說得很平靜,像在念一份日常通知。但最後一句落下時,會議室裡沒人再敢抬頭。
艾米麗的手指緊緊捏著咖啡杯,指節泛白。她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最終沒出聲。
江逾白轉頭看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我搖頭,“剛才已經把服務模塊列出來了,接下來等大家確認分工就行。”
他點頭,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卡放在桌上,“這是項目啟動資金的專用卡,密碼是你生日。助理會定期跟進賬目,你隨時可以查。”
我看著那張卡,沒去碰。
他知道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在靠他。可他又總用這種方式,讓我沒法拒絕。
他彎下腰,聲音壓低了些,“你主持會議,我來善後。這不衝突。”
我抬頭看他一眼,“你不是說不想讓人覺得我是靠關係上位的嗎?”
“我沒讓你靠。”他說,“我隻是確保,那些想把你拉下來的人,沒這個資格。”
說完,他直起身,對身後的律師說了幾句安排,轉身準備離開。
經過艾米麗身邊時,他腳步頓了一下,“下次發言前,建議先了解清楚事實。”
門關上前,我聽見有人小聲問:“他怎麼每次都這麼準?”
沒人回答。
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我拿起筆,繼續整理剛才被打斷的分工表。
有人試探著開口:“那個……心理輔導組這邊,我可以負責。”
另一個聲音接著說:“文化交流活動我能做。”
我一一記下,點頭回應。艾米麗一直沒再說話,直到會議快結束時,她突然站起身。
“我覺得這個組織根本沒必要存在。”她說,“留學生自己能解決問題,不需要搞這種抱團取暖的戲碼。”
我看她,“那你為什麼還來開會?”
她僵了一下,“我來看看你們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現在看完了。”我說,“你可以走了。”
她咬了下嘴唇,抓起包快步離開。
門被重重甩上。
其他人麵麵相覷,有人小聲嘀咕:“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沒接話,收起文件,把桌上的資料疊好。
有人問我:“接下來怎麼辦?”
“按計劃走。”我說,“下周發布招新公告,月底辦第一次迎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