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拉開門。
他站在那兒，眼睛有點紅，下巴上有胡茬，像是三個小時沒休息過。
“你瘋了嗎？”我盯著他，“誰要在陽台上種香菜？我又不吃那個。”
“我知道。”他低頭看行李箱，“但那次你在食堂抱怨彆人往你飯裡加香菜，我才知道你討厭它。後來蘇倩倩造謠你說你想攀高枝，我就去查了你所有飲食記錄。你從小到大，一次都沒吃過香菜。”
我怔住。
“可我還是種。”他說，“因為那天你生氣的樣子我記得。你說‘這東西誰放的，煩死了’，然後把整碗湯推到一邊。我當時就在想，要是以後有個家，我一定要在陽台上種一排香菜，然後告訴你——你看，我知道你討厭什麼，但我還是想試試。”
我鼻子一酸。
“我不是非要留在英國。”他抬頭看我，“我是怕一旦鬆口，就會顯得之前堅持都是錯的。我也怕你為了我放棄太多。可我現在明白了，比起對錯，我更怕錯過你。”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機票退了。”他說，“課題我會遠程跟進，家族那邊我寫了正式聲明，由二叔暫代我在海外的職務。至於劍橋的合作項目，我推薦你作為中方對接人。”
我睜大眼睛。
“你不恨我打斷你的計劃？”
“我恨自己沒早點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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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站在我家門口，帶著行李，說著這些話，像是一步步把自己從固執裡拽出來，隻為走到我麵前。
我突然想起高中時，有次我被小組排擠，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麵抄筆記。那天放學後我發現課桌裡多了張紙條，上麵寫著一道題的解法，字跡很熟悉，但沒署名。
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人從很早開始就在默默靠近你，隻是你一直沒發現。
而現在這個人，正站在我門前，願意為我改變人生軌跡。
我也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撲進了他懷裡。
他沒站穩，往後退了半步，手緊緊抱住我。
“其實……”我把臉埋在他肩膀上，“我已經拿到國內大學的正式錄用函了。他們讓我下學期開一門新課，主題是教育公益實踐。”
他身子一僵。
“你怎麼不早說？”
“我想等你一起決定。”我抬起頭，“我不想讓你覺得，是我逼你回來的。”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鬆快。
“那現在呢？”他問。
“現在我覺得。”我抓著他襯衫的袖子，“我們可以一起上課。你來講邏輯分析，我來帶田野調查。學生要是不聽話，你就用劍橋那一套鎮住他們。”
“那你負責給他們發作業。”
“成交。”
他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動作很輕。
“房子鑰匙給你。”他從行李箱側袋掏出一個信封，“明天可以去看看。如果不喜歡，我們可以再找。”
我接過信封，指尖碰到他的手。
“陽台的香菜……”
“必須種。”
“種就種吧。”我瞪他一眼，“反正我不會碰。”
他笑出聲，把我摟得更緊。
遠處傳來樓下便利店開門的聲音，有人買了關東煮，香味飄上來一點。
路燈剛好亮了，照在走廊的地磚上，映出我們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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