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停了幾秒，“明日春分，便簽寫：想你，所以多放了一顆糖。”
我笑了。
晚飯後我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他端來一碗湯。說是安神湯，加了蓮子。我喝了一口，甜度剛好。
手機又震了。小陳拉了個群，名字叫“孕婦餐觀察組”，裡麵全是截圖——今天的餐盒放在辦公桌上，旁邊擺著便簽，被拍得清清楚楚。
有人問：“江總是不是有個健康數據庫？”
另一個人回：“不止，這分明是十年跟蹤檔案。”
我關掉群消息，抬頭看他，“他們拍你送飯的樣子發網上了。”
“我知道。”他擦著碗筷，“熱搜第三，叫‘江逾白孕婦餐’。”
“你不煩？”
“煩什麼？”他放下抹布，“他們愛看就看。我又沒做錯事。”
我盯著他，“可我覺得……好像連喘口氣都被安排好了。”
他走過來坐下，“林溪，你信不信，就算你現在說不想吃我做的飯，我也不會勉強你。”
“但你會難過吧。”
“會。”他點頭，“但我更怕你哪天不舒服，卻不告訴我。”
我靠在沙發上，閉了會兒眼。
“你知道最難熬的是什麼時候嗎？”我說，“是以前小組作業，大家覺得我冷漠，不說話就是不合群。我現在也怕……怕彆人覺得我離不開你，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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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你可以獨立工作，可以帶隊項目，可以一個人出差。這些我都清楚。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疲憊有人接住，你的習慣有人記得。這不是束縛，是支撐。”
我沒再說話。
夜裡醒來一次，去廚房倒水。路過客廳，看見茶幾上攤著那個舊本子，旁邊放著一支筆。新的便簽紙整整齊齊碼在一旁，最上麵一張寫著：
“春分·菠菜豬肝湯，補鐵。另：今天櫻花開了，像你十七歲那年掉進沙坑時揚起的土。”
我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
然後走過去，拿起筆，在下麵添了一句：
“明天我想吃麵，番茄雞蛋，加青菜，不要香菜。”
我把紙條壓在杯子底下，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餐盒裡果然有一碗麵。湯是熱的，蛋煎得焦黃。便簽貼在蓋子上，除了飲食提醒，還多了一行小字：
“昨晚你添的話，我看到了。”
我拿著餐盒出門，在電梯裡碰到鄰居阿姨。
她笑著說：“小林啊，你家那位真細心，天天送飯還不重樣。”
我點點頭，“他習慣了。”
“你們感情真好。”她說，“現在的年輕人，能這麼用心的不多了。”
電梯門開，我走出去。
風迎麵吹來，我把餐盒抱緊了些。
走到路口等紅燈，我低頭看手機。小陳又發來一張圖——這次是江逾白站在公司樓下，手裡提著兩個保溫桶，正抬頭看我的窗戶。
配文是：“第五百二十三次見證愛情。”
我收起手機，抬頭望了一眼。
他果然在窗邊站著，看見我，抬起手揮了揮。
綠燈亮了。
我邁步往前走，餐盒貼著胸口，還帶著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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