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熙徹底愣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儘,隻剩下一片灰敗的難堪和難以置信。
她看著陸臨川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最後一絲不甘心促使她衝著他的背影,幾乎是口不擇言地喊道:
“陸臨川!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尖銳的絕望,“你的妻子,根本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她說自己失憶了,你就真的全信了嗎?”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語速極快地分析著剛才江蘺為孫彥求情的話術,試圖撕開一道口子,
“她那流暢精準的同傳,還有她那番看似求情、實則把孫彥逼到絕路的高超話術!那根本不是一個記憶殘缺的人能擁有的能力!”
“臨川,你清醒一點!小心最後入了彆人的‘殺豬盤’!”
正準備離開的江蘺,聽到這話,腳步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頓。
她倒是真沒想到,自己剛才為了“留下”孫彥而隨口說的那幾句場麵話,竟然能讓崔熙腦補出這麼多東西。
天地良心,她當時真的沒想那麼複雜。
她隻是單純地覺得,要是真讓孫彥就這麼跑了,她後續還怎麼“教育”他,讓他徹底長長記性?
不過順勢找個合理的借口將人暫時困在這座與外界隔絕的古堡裡,方便她夜深人靜時,好好去“拜訪”一下這位口無遮攔的孫先生,讓他深刻理解一下“禍從口出”的道理。
至於那番“求情”的話術,也隻是為了更自然地達到目的,避免節外生枝而已。
沒想到,竟被崔熙解讀出了一層“心機深沉”、“手段高超”的含義。
真是……意外的收獲啊。
江蘺微微垂下頭,覆著絲帶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有唇角微彎,露出一抹極冷的弧度。
陸臨川對崔熙最後的“提醒”充耳不聞,甚至連腳步都未曾停頓一下,隻是更緊地摟著江蘺,徑直朝著樓上為他們準備的客房走去。
這座古堡夜晚確實不好出入,安娜夫人體貼地為所有賓客都安排了房間。
在上樓的轉角,江蘺的腳步微微一頓。
她側過頭,隔著絲帶,朝著崔熙所在的方向,投去了“深深”的一瞥。
那目光如有實質,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審視的意味,精準地落在崔熙身上。
正沉浸在難堪和憤怒中的崔熙猛地感到一陣莫名的不適,仿佛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盯上了一般,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卻隻看到江蘺安靜順從地被陸臨川摟著上樓的背影,自然無比,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寒意隻是她的錯覺和過度敏感。
崔熙皺了皺眉,心下狐疑,卻也隻能將這怪異的感覺歸咎於自己今晚情緒太過激動。
到了房間,陸臨川柔聲對江蘺道:“累了一天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浴室放水。”
伴隨著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江蘺臉上的柔弱和依賴瞬間褪去。
她迅速走到窗邊,悄無聲息地推開厚重的窗戶。
冰冷的海風瞬間湧入,吹動了她額前的碎發。
她微微探出身,憑借著遠超常人的感知力和記憶力,觀察著下方地形。
大腦飛速運轉,計算著最佳的路線和時機。
孫彥被關在地窖。
她該怎麼過去,最快,最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