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昭抬起頭，小臉不見慌張，反露出一絲天真又困惑的表情。
他眨著大眼睛，望向下方激動的大臣們，用清脆奶音慢悠悠反問：
“各位大人……”
“你們沒見過的東西，就一定不存在嗎？”
朝堂靜了一瞬。
又是這句！淳於越氣得差點又捂胸口。
但嬴昭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愣住了。
“你們覺得畝產萬斤很多嗎？”他歪著小腦袋，像真心求教，“可神農爺爺告訴我，那種叫‘紅薯’的糧食，畝產好像也有幾千斤呢？還有一種叫‘玉米’的，能長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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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踮腳比劃，“結的棒子金黃金黃，產量好像也不低……”
紅薯？畝產幾千斤？
玉米？又是什麼？
眾臣一臉茫然。
嬴昭繼續“爆料”，小表情格外認真：“哦對了！神農爺爺還說，現在的鹽又苦又澀是因有雜質，他教了我個簡單法子，能提煉出雪一樣白、一點不苦的精鹽！”
“還有還有！”他似乎越說越起勁，小心掏出那個小布包，露出裡麵紅豔豔的辣椒種子，“這叫‘辣椒’，做菜放一點點，就讓人渾身暖和，吃起來……嘶哈嘶哈的，可過癮了！比茱萸厲害多了！”
他繪聲繪色，甚至模仿被辣到的樣子。
滿朝文武，包括嬴政，都聽得一愣一愣。
畝產幾千斤的紅薯？雪一樣白的鹽？比茱萸還厲害的辣椒？
這些聞所未聞之事，從一個六歲孩子口中說出，簡直像神話故事。
寂靜之後，是更猛烈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殿下，您這夢還沒醒呢？”
“雪白的鹽？殿下可知鹽鐵專營之難？”
“嘶哈嘶哈？莫非是毒物？”
“荒唐！越說越荒唐了！”
質疑變成了徹底嘲笑。原本猶豫的官員也認定，九皇子絕對是癔症胡言。
淳於越笑得眼淚快出來，指著嬴昭對嬴政道：“陛下！您聽到了！此子已癲狂至此，所言荒誕不經！豈能再信？”
嬴政眉頭也微皺。昭兒之前說土豆雖誇張，尚可理解。這紅薯玉米、雪鹽辣椒……確實有些……
就在滿朝文武笑聲鼎沸，所有人都以為九皇子將徹底淪為笑柄，陛下都可能動搖之時——
嬴昭從父皇腿上跳了下來。
他站在高高禦階上，俯瞰下方那些笑得前仰後合的大臣。
小小身影，此刻卻莫名有種奇特氣場。
他收起所有天真，烏黑眼裡閃過與年齡不符的銳利……與憐憫。
用平靜得可怕的奶音，一字一句清晰道：
“你們現在笑得有多開心……”
“等到秋收產量出來，看到雪鹽，吃到辣椒的時候……”
“臉，就會有多疼。”
“我，嬴昭，說的。”
笑聲戛然而止。
鹹陽宮正殿再陷死寂。
所有大臣像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臉上肌肉僵著可笑的表情，呆呆望禦階上那身影渺小卻恍若發光的孩子。
一股莫名寒意，悄無聲息爬上每個人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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