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林風的辦公室裡切割出斑駁的光影。
距離那場父子交心的深夜長談,已經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林氏集團內部經曆了一場悄無聲息卻又翻天覆地的變革。林建國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宣布暫退二線,將集團所有事務的決策權,移交給了新上任的“董事長特彆助理”——林風。
一石激起千層浪。
但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敢於質疑。
王振與林偉被移交司法機關的消息,早已在高層內部傳開,那雷霆萬鈞的手段,足以震懾所有宵小。而林風隨後推出的一係列“止血”方案——果斷砍掉數個虧損的地產項目、強力回籠應收賬款、優化集團現金流——其手法的精準與老辣,更是讓那些心存觀望的元老們,徹底收起了輕視之心。
如今的林風,在集團內部,已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然而,清除了內部的蛀蟲,隻是第一步。
真正的毒蛇,還潛伏在暗處,吐著信子,等待著致命一擊。
林風很清楚,陳浩然和他背後的陳氏集團,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精心策劃的“絞殺”計劃,雖然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被暫時打亂,但其根基仍在。不將這條毒蛇的牙齒徹底拔掉,林家就永無寧日。
他需要的,是一份足以將陳氏集團,尤其是陳浩然本人,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證。
一份,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的……投名狀。
林風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片刻後,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蘇晚晴略帶警惕和疏離的聲音:“喂?哪位?”
“晚晴,是我。”林風的聲音,刻意地帶上了一種輕佻和張揚,與他平日的沉穩判若兩人,“怎麼,才幾天不見,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電話那頭的蘇晚晴明顯愣了一下,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林風?你……你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是好事!”林風笑了起來,聲音大得有些誇張,“我最近在股市裡發了筆小財,賺了點零花錢。想著我們好歹也相處過一場,總得請你吃頓飯,慶祝一下嘛。順便,也把你男朋友陳大少爺叫上,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這番話,充滿了“暴發戶”的油膩和淺薄。
蘇晚晴沉默了。她實在無法將電話裡這個輕浮的男人,與幾天前那個在集團上,眼神冰冷、氣場強大到讓她不敢直視的林風聯係在一起。
難道……他真的隻是運氣好,賺了點錢就得意忘形了?
這似乎,才更符合她印象中那個不學無術的林風。
“怎麼?不賞臉啊?”林風故作不滿地說道,“放心,地方你來挑,單我來買。今晚七點,就定在‘雲頂閣’怎麼樣?我聽說那裡的澳洲龍蝦不錯。”
“雲頂閣”是本市最頂級的私人會所之一,人均消費五位數起步。
聽到這個名字,蘇晚晴的心,不受控製地跳了一下。
她身邊的陳浩然,也聽到了電話裡的內容,他皺了皺眉,從蘇晚晴手中拿過電話,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林風?你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也敢在雲頂閣擺譜?”
“哎喲,是浩然兄啊!”林風的語氣愈發誇張,“什麼狗屎運不狗屎運的,不就是賺了幾個億嘛,小錢,小錢而已!主要是開心,想請晚晴吃頓好的。怎麼,浩然兄不給這個麵子?”
幾個億!
陳浩然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原本以為林風最多就是中了個彩票,賺了幾十上百萬。可“幾個億”這個數字,就算是對於他陳家大少來說,也絕不是一筆可以忽略的數目。
他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他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背景和手段?
一個巨大的問號,盤旋在陳浩然的心頭。他原本是想直接拒絕的,但此刻,強烈的好奇心和一種想要當麵碾壓林風的優越感,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想親眼看看,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究竟在耍什麼花樣。
“好啊。”陳浩然冷笑一聲,“既然林少這麼有誠意,我們自然要給這個麵子。晚上七點,雲頂閣,不見不散。不過我可提醒你,彆到時候付不起賬,那可就丟人了。”
“哈哈哈,放心!彆說一頓飯,就是把雲頂閣買下來,也夠了!”林風狂妄地大笑著,隨即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陳浩然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什麼意思?炫耀?還是挑釁?”蘇晚晴有些不安地問道。
“管他什麼意思。”陳浩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貪婪,“一個扶不起的阿鬥,就算撿了金元寶,也隻會拿來砸自己的腳。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發了什麼橫財。如果真有幾個億……哼,他守得住嗎?”
在他看來,林風的錢,遲早都會是他的。
……
傍晚六點五十分,雲頂閣。
位於摩天大樓最頂層的旋轉餐廳,可以將全市的璀璨夜景,儘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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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然與蘇晚晴,早已等候在預定好的包廂內。
陳浩然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阿瑪尼的高定西裝,手腕上是價值百萬的百達翡麗,整個人散發著精英階層的優越感。而蘇晚晴,也換上了一件香奈兒的最新款晚禮服,妝容精致,氣質高雅。
他們就像是來參加一場上流社會的晚宴,準備以絕對的姿態,俯視那個即將到來的“小醜”。
七點整,包廂的門被推開。
林風走了進來。
然而,他的打扮,卻讓陳浩然和蘇晚晴,齊齊愣住了。
沒有西裝革履,沒有名表加身。
林風隻穿了一件最簡單的紀梵希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破洞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限量版的airjordan。他頭發微亂,嘴角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中了彩票,還沒學會如何花錢的街頭混混。
那種刻意營造的“暴發戶”氣息,撲麵而來。
“喲,兩位來得挺早啊。”林風大咧咧地在主位上坐下,順手將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金屬禮盒,扔在了桌上。
“路上有點堵,來晚了,自罰三杯!”
說罷,他甚至不等服務員動手,自己拿起桌上那瓶價值不菲的羅曼尼·康帝,直接對著瓶口,就“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
這番粗俗不堪的舉動,讓陳浩然眼中的鄙夷,又加深了幾分。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林少真是好興致。”陳浩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就是這紅酒,不是這麼喝的。太浪費了。”
“浪費?哈哈!”林風抹了把嘴,將酒瓶重重地頓在桌上,“我他媽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錢是什麼?王八蛋!花了還能賺!來,服務員,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都給我上一遍!什麼a5和牛、藍鰭金槍魚、阿爾馬斯魚子醬,有什麼上什麼!彆怕我吃不完,吃不完我打包回去喂狗!”
他的聲音,毫不掩飾,引得包廂外的服務員都頻頻側目。
蘇晚晴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恥。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來參加這樣一場飯局。眼前的林風,比她想象中,還要粗鄙,還要不堪。
“林風,你……”
“晚晴,彆這麼見外嘛。”林風打斷了她,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打量著,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今天你可真漂亮。說實話,看到你和浩然兄在一起,我這心裡,還真有點酸溜溜的。”
說著,他將那個金屬禮盒,推到了蘇晚晴麵前。
“打開看看,送你的,分手禮物。”
蘇晚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陳浩然的示意下,打開了盒子。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道耀眼的白光,閃爍而出。
那是一把車鑰匙。
一把,保時捷卡宴的車鑰匙。
鑰匙下,還壓著一張房產證的複印件,地址是市中心最昂貴的江景豪宅——“天悅壹號”。
“車是頂配的,三百多萬。房子是新買的,五百多平,兩千多萬。都寫在你的名下。”林風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當是……我這個前男友,給你的一點補償吧。”
蘇晚晴徹底呆住了。
她捂著嘴,看著眼前的車鑰匙和房產證,大腦一片空白。
三百萬的車,兩千萬的房子!
這是什麼概念?這是她跟了陳浩然這麼久,都未曾得到過的奢侈。陳浩然雖然也給她買包買首飾,但與眼前這份“禮物”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她的心,在這一刻,劇烈地動搖了。
她看著林風,那個曾經被她鄙夷、被她拋棄的男人,此刻,卻用一種她無法抗拒的方式,向她展示著他那深不可測的財力。
而一旁的陳浩然,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林風的這一手,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當著自己的麵,用錢,來砸自己的女人!這比打他一巴掌,還要讓他難受。
“林風,你什麼意思?”陳浩然的聲音,冷得像是要結冰。
“沒什麼意思啊。”林風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就是覺得,晚晴是個好女孩,她值得擁有最好的。浩然兄,你不會連這點東西,都舍不得給晚晴吧?哎,也是,陳氏集團最近好像日子不太好過啊,我聽說迪拜那個項目,虧了不少錢吧?”
“你!”陳浩然猛地拍案而起。
“彆激動,彆激動嘛。”林風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給陳浩然滿上。
“浩然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林風端起酒杯,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我今天請你來,一是敘舊,二是……想跟你談筆生意。”
“生意?”陳浩然冷哼一聲。
“對,生意。”林風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像是喝多了一樣,“我呢,最近手頭是有點閒錢。但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打打遊戲還行,做生意,一竅不通。我爸那個集團,你也知道,一堆老頭子,思想僵化,早晚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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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話,像是說到了陳浩然的心坎裡。
陳浩然臉上的怒意,稍稍緩和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傻子般的憐憫。
“所以呢?”
“所以,我想請浩然兄你,給我指條明路啊!”林風一臉“誠懇”地說道,“我聽說,你在搞一個大項目,準備……吞掉我家的林氏集團?”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包廂內炸響。
蘇晚晴嚇得臉色煞白。
陳浩然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縮,他死死地盯著林風,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但林風的臉上,隻有醉酒後的憨直和暴富後的愚蠢。
“浩然兄,你彆緊張嘛。”林風笑了笑,將一個精致的鋼筆禮盒,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輕輕打開。
那是一支萬寶龍的“藝術讚助人”係列限量版鋼筆,價值不菲。
“這是我托人從歐洲定製的,全球就這一支。”林風把玩著那支鋼筆,鋼筆的筆尖,在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我呢,對你們那些商業上的打打殺殺,不感興趣。我隻想守著我的錢,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我爸那個破公司,早晚要被時代淘汰。與其讓它爛在鍋裡,不如……賣個好價錢。”
“浩然兄,你開個價吧。”林風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隻要價格合適,我可以說服我爸,把集團的控股權,賣給你。到時候,你當董事長,我呢,就當個逍遙股東,每年拿點分紅,豈不美哉?”
陳浩然徹底懵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林風竟然會主動提出……賣掉公司!
這是一個何等愚蠢,何等敗家的決定!
他看著林風那張“真誠”的臉,心中的鄙夷,達到了頂點。
原來,他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