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孰是正義?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0章 孰是正義?(1 / 1)

宣和三年三月朔日,子夜的山風裹著雨腥味掠過餘杭古道。方臘軍銜枚疾進,鐵蹄碾碎春夜的寂靜,如墨潮漫過蒼青的山嶺。前鋒營的火把將天目山染成暗紅,卻在距杭州城門五裡處驟遇伏兵——宋軍的床弩從蘆葦蕩裡衝天而起,三十六具弩臂同時震顫,箭矢如鐵雨傾盆,將最前排的三千方臘軍釘死在泥濘中。新任左將軍張猛被七尺長箭貫穿肩胛骨,喉管發出破風箱般的嘶響,臨死前手指城頭攢動的宋字大旗,指甲縫裡嵌著半片帶朱砂印記的宣紙碎屑,那是昨夜探子冒死拓下的城防圖殘片。

與此同時,歙州城破的消息隨信鴿而至,歙州城頭的喊殺聲穿透雨幕。楊可世,劉鎮部的雲梯搭上女牆時,守城方臘軍的滾木礌石早已耗儘,幸存者抓起碎瓦片撲向登城宋軍,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青磚上開出妖異的紅梅。更北的睦州城下,王稟的攻城塔如移動的山巒撞向城門,塔身木板被箭矢插成刺蝟,每一塊木板下都嵌著義軍射空的弩弦。城破當日恰逢暴雨,血腥味混著雨水灌進鼻腔,護城河成了流動的血池,漂浮的屍體順著富春江漂流三日,竟堵塞了嚴州魚梁,漁民用竹篙推開屍體時,驚起的腐臭熏得群鴉盤旋不去。

四月初二,衢州城的鄭魔王被叛徒從暗巷拖出時,身上的銅鈴戰袍已被刀砍得襤褸不堪。他的三千鐵軍在巷戰中流儘最後一滴血,斷刀插在豆腐坊的門檻上,凝固的血線沿著刀柄爬向街心。宋軍押解他穿過轅門時,兩側跪滿被割去耳鼻的附逆百姓,刀刃上的黑鏽蹭過他染血的衣襟,恍若為這位自稱九天殺童的猛將,提前披上了冥府的殮衣。刑場立柱上懸掛的旗被夜風吹得裂成布條,恰似他破碎的英雄夢。

十七日申時,婺州陷落的捷報送至童貫案頭。這位樞密使正用狼毫筆蘸著朱砂在輿圖上圈畫幫源峒的位置。筆尖落下的力道太重,竟將宣紙戳出破洞,宛如方臘軍此刻千瘡百孔的防線。十九日卯時,王稟部的字大旗插上青溪城頭,守城的老弱婦孺在縣衙前堆起柴薪,大火燒了三日三夜,將縣誌館裡的典籍燒作飛灰——那些記載著方臘年號的文書,終究沒能敵過宋軍的火把,在火中蜷曲成黑色的蝴蝶,紛紛揚揚落在攻城宋軍的甲胄上。

致命的疏漏早在起義之初便已埋下:當方臘坐在僭越的龍椅上接受朝賀,謀主朱嚴的先取金陵,控長江天險諫言卻被直下蘇杭的呼聲在絲竹聲中淹沒。此刻退至幫源峒的殘軍俯瞰新安江,隻見宋軍樓船橫截江麵,鐵索連舟如黑色的鎖鏈。昔日劃江而守的藍圖,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峒外的拋石機每日轟鳴,裹著義兵屍體的招降書砸進山穀,屍體上的指甲深深摳進泥土,拖出的血痕在山道上織成猩紅的網,滋養著漫山遍野的杜鵑,每一朵花都開得如泣血般豔麗。

童貫的黃綾帥令在各營轅門獵獵作響,斬方臘者封節度使的字跡被鮮血洇染。於是乎,往來行商的頭顱成了官軍邀功的籌碼,草繩串起的首級在臨安府衙前排成肉串,眼窩裡還凝著未乾的驚恐。更有甚者夜闖山民茅屋,將睡夢中的老人剁作肉醬,用戥子稱量血肉時,秤杆上的星點沾滿腦漿。幫源峒百裡之內,刀刃砍卷了就用農具砸,農具斷折了就用石頭碾,哀嚎聲震得猿猱攀著枯藤流涕,唯有杜鵑鳥的啼血,與溪水中漂浮的白頭翁花,共同染透了宣和三年的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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