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宗望班師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83章 宗望班師(1 / 1)

鐵蹄聲再次響起時,金兵轉向中山方向,卷起的雪塵中,河間城頭的“宋”字大旗依舊在冰霧裡獵獵作響。詹度立於垛口,望著金兵遠去的背影,伸手撫過冰冷的城牆,掌心的老繭擦過冰麵,竟似擦過金石——這用熱血與寒氣澆鑄的屏障,比任何盟約都更堅硬,在大宋北疆的寒風裡,凍成了一道不肯彎折的脊梁。

中山府的城樓在臘月寒風中如一頭冰封的巨獸,垛口處凝結的冰棱如獠牙般外凸,映著慘日微光,泛出青森森的冷光。城頭的“宋”字大旗被凍得發硬,獵獵作響如鐵葉摩擦。陳遘身披重鎧立於箭樓,甲葉上的霜花結了又融,融了又結,在襟前凝成細小的冰珠,隨呼吸輕顫,恰似他此刻寸寸冷硬的心腸。目光掃過城下連綿的金軍營帳,指節在腰間佩劍上捏出青白,城外十裡處,完顏斡離不的東路軍已紮下連營,黑旗如鴉群棲落荒原,馬嘶聲混著胡笳,在寒風中織成一張催命的網。

忽有馬蹄聲自南而來,三騎快馬踏碎城門前的薄冰,為首者身著緋色官袍,正是奉旨而來的陳適。他翻身下馬時,靴底的冰碴濺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脆響,手中明黃聖旨在風中獵獵作響,恍如一道撕裂寒冬的閃電。

“是陳適!”親衛在陳遘耳邊低呼。陳遘眉頭驟緊,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此刻竟成了朝廷傳旨的使者。

陳適捧著明黃聖旨的手微微發顫。這道旨意是他兄長陳遘最不願見的——趙桓親筆朱批的棄城待命,割讓三鎮八字,墨跡透過絹麵,在他掌心洇出冰冷的痕。作為陳遘的親弟,他比誰都清楚兄長的脾性:那是塊在烈火裡淬過三次的精鋼,寧折不彎。

城樓下的吊橋緩緩放下時,陳適看見城門後立著的身影。陳遘身披的明光鎧上凝著霜,頷下胡須結成細小的冰碴,腰間橫刀的吞口獸首在殘陽下閃著冷光。他身後的士卒們個個甲胄上沾著凍土,卻將刀槍握得死緊,槍尖挑著的字將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支不肯低頭的鐵筆。

“兄長!”陳適低頭望著城樓,聲音被風撕得發顫,“官家有旨,中山府……著即棄守!”

陳遘立於垛口,目光掠過弟弟凍得發紫的麵頰,又掃過他捧著的聖旨,喉間滾過一聲低笑,笑聲撞在冰牆上,碎成無數尖銳的冰淩。“棄守?”他伸手按在城磚上,掌心的老繭擦過冰麵,帶出簌簌的冰屑,“自金兵南下,我大宋百姓有多少死於女真惡魔之手?戰死的弟兄屍骨未寒,你叫我棄守?”

陳適顫聲道:“兄長,聖意已決,你我……”

我陳家世代食宋祿,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斷紙被北風卷走,碎片粘在城樓的箭孔上,像極了不肯瞑目的眼睛。

陳適的聲音在寒風中抖得厲害:“兄長,君命如山!朝廷已將中山割予金人,再守……便是抗旨!”

“抗旨又如何?”陳遘猛地轉身,腰間佩劍“嗆啷”出鞘,劍鋒映著他眼底的烈火,“你我自幼讀《春秋》,豈不知‘守土死節’四字?”他轉身指向城內,炊煙在寒風中擰成細柱,他指向城內,家家戶戶屋頂都豎著削尖的木杆,門板卸下當盾牌,婦孺皆執短刀,“他們願隨我死戰,不願做金狗的奴才!你要我如何棄他們而去?”

陳適望著兄長鬢角新添的白發,又見他甲胄下露出的布條纏著傷處,喉間哽咽:“可旨意說……抗旨者株連九族……”

“我陳氏一族,唯有死節的知府,沒有降敵的懦夫!”陳遘將敕書擲在雪地,黃絹瞬間被冰碴穿透,“你回稟官家,陳遘願以這顆頭顱謝罪,但中山府的一磚一瓦,絕不讓給金狗!”

話音未落,城外忽然傳來號角聲,完顏斡離不的軍隊已開始著手準備攻城器材。他轉身對親衛喝道,傳我將令:拆儘城外民房,磚石運入甕城;燒光十裡內糧草,不給金人留半粒粟米!水井填石,房屋拆梁!便是片瓦,也不留給金人!”

軍令傳下,中山府內外頓時響起叮叮當當的拆房聲。百姓們扛著門板磚石往城裡搬,孩童們提著陶罐往水井裡投石灰,連白發老嫗都顫巍巍地將家中柴火抱到街心,隻待金兵近前便要縱火。城頭上,士兵們正將熬化的鐵水傾入城下溝壑,滾燙的鐵水遇雪嘶嘶作響,在凍土上澆出蜿蜒的火河,恰似條守護城池的赤龍。陳遘親自擂鼓,鼓聲震得城磚上的冰屑簌簌墜落,他望著弟弟蒼白的臉,忽然將一麵“宋”字大旗塞到他手中:“你若怕死,便持此旗南歸,告訴官家——中山府尚有一兵一卒,便不算失守!”

陳適攥著冰冷的旗杆,望著兄長轉身時甲胄上的冰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望著城頭上軍民們凍裂的臉頰上迸出的熱血,望著那些用凍僵的手指扣弦的弓箭手,忽然將聖旨狠狠擲在冰地裡,抽出腰間佩刀:“兄長不走,我亦不走!”

三日後,完顏斡離不的大軍抵達城下,望見的卻是座光禿禿的孤城。城外房屋儘毀,隻剩斷垣殘壁;護城河結著厚冰,冰麵下藏著削尖的木樁;城頭遍插旌旗,卻不見半個人影,隻有寒鴉在箭樓間盤旋,發出淒厲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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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完顏斡離不的鐵鞭直指城樓。金兵的雲梯如蜈蚣般搭上城牆,剛要攀爬,卻被冰麵滑得連連墜地;拋石車擲出的巨石砸在城牆上,隻撞得冰屑飛濺,露出的磚石裡竟嵌著鋒利的鐵刺。忽聞城頭梆子響,暗處箭如飛蝗射出,金兵前隊成片倒下,屍體很快被寒風凍在雪地裡,與城牆連成一片暗紅。

完顏斡離不的攻城錘撞在冰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冰層卻隻晃了晃,濺起的冰碴如利箭四射。金兵的拋石車擲出巨石,砸在城角的冰棱上,碎冰如瀑布般傾瀉,卻連一塊城磚也未能撼落。如此攻了數日,中山府如一枚凍在堅冰中的頑石,任金兵斧鑿錘擊,始終巋然不動。

完顏斡離不望著城上愈發厚實的冰甲,聽著帳內傳來的糧草告罄的稟報,終是怒擲令旗。金兵的拋石車已砸不動三尺厚的冰牆,雲梯搭上便滑,連最悍勇的死士也凍斃在城下,屍體與冰層凍在一處,成了城牆外的“冰俑”。

金兵的雲梯折了四十餘架,城下屍骸堆得與垛口齊平,卻連甕城的影子都沒摸著。完顏斡離不望著城頭上突然豎起的字大旗,旗麵雖被箭射得千瘡百孔,卻仍在風中挺立,忽然想起河間府那座凍成琉璃的冰城,喉間泛起腥甜。

班師!他將鐵鞭狠狠甩在馬鞍上,火星濺起時,正見城頭陳遘的身影在殘陽裡站直如槍。那身影背後,中山府的百姓們正齊聲高唱著範文正公的《漁家傲》,歌聲混著寒風,竟比金兵的號角更響亮。

馬蹄聲漸遠時,陳遘立於城頭,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雪落在他的甲胄上,瞬間融成水珠,順著二字的刻痕滑落,在城磚上暈開細小的濕痕。他望著金兵遠去的塵煙,忽然對身旁的陳適笑道:你瞧,這城磚比聖旨硬得多。

遠處的太行山脈在暮色中連成黛色的線,中山府的燈火次第亮起,如散落雪原的星辰。那夜,陳遘命人在城樓擺酒,將士們輪班守城,杯盞相碰的脆響裡,混著冰棱墜落的輕響,在大宋北疆的寒夜裡,敲出最倔強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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