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趨附簽逆狀,鐵骨斥忠奸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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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趨附簽逆狀,鐵骨斥忠奸(1 / 1)

轉眼到了第三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留守司的大門就被“哐當”一腳踹開。寒風裹著雪沫子灌進來,緊接著,三名身披重甲的金兵簇擁著一個身著玄色貂裘的使者走了進來。那使者約莫四十歲年紀,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腰間掛著柄鑲金彎刀,靴底沾著的雪泥在地上拖出兩道黑痕。他進門不看旁人,隻把馬鞭往案上重重一摔,銅鈴般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張邦昌呢?時辰到了,還不滾出來接旨?”

張邦昌從屏風後挪了出來。他昨日被金兵從金營送回城裡,雖換了件新製的紫羅袍,卻依舊縮著肩膀,像隻被凍僵的鵪鶉。袍角因緊張而被攥得皺巴巴的,臉色比案上的羊皮紙還白,連聲音都帶著顫:“使……使者大人,此事……此事關乎社稷,容……容下官再與諸位大人商議片刻……”

“商議?”使者突然冷笑,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張邦昌的衣領,將他狠狠拽到案前。案上早已擺好了一張空白的推戴狀,旁邊還放著一方沾了朱砂的印泥。使者指著那張紙,刀疤在晨光裡顯得愈發猙獰:“大金皇帝的旨意,也輪得到你商議?你瞧瞧城外!”他抬手往窗外一指,“大金鐵騎已列在南門外,箭上弦、刀出鞘,隻要本使一聲令下,午時一到,就先從城南開始屠——到時候,你這新帝還沒當,就先看著汴京城的血漫過你的靴子!”

張邦昌被揪得喘不過氣,眼睛瞪得溜圓,卻不敢掙紮。他偷眼看向孫傅,見孫傅捂著前日被馬鞭抽傷的手臂,嘴唇動了動,卻被金兵惡狠狠的眼神逼得沒敢出聲;張叔夜則彆過臉,望著牆上掛著的殘破《汴京輿圖》,眼角有淚滑落——那圖上的汴河、宮城,曾是何等繁華,如今卻要改姓易主。

“你不願?”使者見張邦昌遲遲不動,手一鬆,將他摔在地上。張邦昌膝蓋磕在冰冷的青磚上,疼得齜牙咧嘴,卻連忙爬起來,擺著手道:“不……不是不願,隻是……隻是推戴狀需眾臣署名,眼下還有幾位大人未到……”

“用不著等!”使者從懷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金印,“這是大金皇帝賜的楚帝印,今日你要麼在推戴狀上畫押,接了這印;要麼,就等著本使下令屠城。”他把金印“咚”地砸在推戴狀旁,又將一支狼毫筆塞進張邦昌手裡,指節因用力而泛青,“寫!把‘臣張邦昌謹奉大金旨意,願承帝位,國號為楚’這十六個字,一筆一劃寫清楚!少一個字,就多死一百個宋人!”

張邦昌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墨汁滴在推戴狀上,暈開一小片黑痕。他望著案上的金印,又想起前日在金營裡粘罕說的“何栗的土坑還空著”,再聽見窗外隱約傳來的金兵呼喝聲,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秘書省的舊窗紙破了好幾處,寒風裹著雪沫子灌進來,在青磚地上卷出細細的塵旋。王時雍身著朱紅留守官袍,卻沒半分往日的威嚴,隻搓著雙手在廳中來回踱步,錦靴底踏過地上的殘卷,發出“沙沙”的輕響,額角還滲著細密的汗——方才金兵使者的狠話還在耳邊,他哪敢有半分怠慢,隻盼著趕緊把百官攥在手裡,了了金人這樁心事。

不多時,廳外傳來甲葉碰撞的脆響,一隊兵士提著刀槍湧進來,為首的校尉衝王時雍躬身:“留守大人,百官已儘數請到,都在廳外候著。”

王時雍眼睛一亮,忙整了整官袍,壓著聲音道:“關上門,守緊了!沒我命令,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校尉轟然應諾,轉身朝門外喝了聲:“請百官入內!”

廳門“吱呀”打開,數十名官員魚貫而入,有穿緋色的,有穿青色的,一個個麵帶憂色,剛踏進門,身後就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廳門被兵士從外鎖死,銅鎖扣合的聲音在寂靜裡格外刺耳。百官頓時騷動起來,有人上前一步,指著兵士喝問:“王留守!為何鎖門?這是何意!”

王時雍連忙上前,臉上堆著僵硬的笑,卻掩不住眼底的慌亂:“諸位大人莫慌,莫慌!今日請諸位來,是有要事相商——金兵使者催得緊,關乎全城安危,咱們得儘快拿個主意。”

他話音剛落,廳外又走進一人,身材魁梧,腰佩環首刀,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正是受王時雍指派的範瓊。範瓊踏進門,目光掃過百官,那眼神像刀子似的,逼得眾人紛紛後退半步。他走到廳中,手按刀柄,沉聲道:“王留守有話,諸位靜聽!”

廳內瞬間靜了下來,隻剩窗外寒風的嗚咽聲。範瓊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得震得窗紙都顫了顫:“大金元帥有令,三日之期已到,今日必須立張邦昌大人為帝,立國號楚!王留守說了,這是為了保全汴梁一城百姓,若有人敢說半個‘不’字,便是與金人作對,與全城百姓作對!”

這話一出,百官頓時炸開了鍋。有個白發老臣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範瓊罵道:“胡鬨!張邦昌乃大宋臣子,怎可篡奪趙氏江山?何栗大人在金營以死相諫,你們……你們竟如此屈從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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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瓊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把上,指節泛白:“老大人這話,是想讓金兵屠城嗎?前日使者說了,若今日事不成,午時三刻就踏平汴梁!你若不怕死,難道也不顧家中妻兒、滿城百姓的性命?”

老臣被他懟得說不出話,嘴唇哆嗦著,眼淚順著皺紋往下淌——他想起何栗在北營挺直的腰杆,想起二帝被廢時的慘狀,可也想起了家中孫兒稚嫩的臉,想起巷子裡百姓的啜泣,終究是無力地垂下了手。

旁邊幾個官員互相遞了個眼色,有人想開口,卻被範瓊的眼神逼了回去;有人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卻隻敢發出一聲壓抑的歎氣。王時雍在一旁看著,連忙上前打圓場,語氣裡滿是討好:“諸位大人,範將軍說得在理啊!咱們也是沒辦法……隻要能保百姓平安,些許虛名又算得了什麼?張大人也是為了全城父老,才應下這樁事的。”

範瓊見眾人沉默,又提高了聲音:“王留守的意思,諸位都聽明白了?立張大人為帝,是唯一的活路!現在就請諸位表個態——願從的,便點頭;不願的,”他掃了眼廳外守著的兵士,“就請出去跟金兵使者說去!”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動。有個年輕官員囁嚅著:“可……可推戴狀還沒簽……”

“推戴狀早已備好!”王時雍連忙讓人捧出一疊紙,正是金兵使者要的推戴狀,“諸位隻需簽字畫押,今日這事便了了。不然……”他沒說下去,可那眼神裡的懼意,早已把“金人屠城”的威脅擺得明明白白。

廳內靜得可怕,隻有寒風從窗縫裡鑽進來,發出“嗚嗚”的響。

百官們卻沒一個應聲,隻低著頭,任由寒風卷著雪沫子落在肩頭,一個個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唯唯諾諾地站在原地,再沒了半分官員的風骨。

王時雍見百官雖有鬆動,卻仍圍著推戴狀踟躕不前,指尖在袖管裡暗暗攥緊——他怕這僵局拖下去,等金兵使者來催,自己首當其衝要遭殃。當下不再猶豫,大步跨到捧紙的小吏麵前,劈手從筆架上抄起一支竹筆。那筆杆裂著道細紋,是前日慌亂中被摔過的,他指尖在裂口上蹭了蹭,把掌心的汗蹭進去,才蘸了蘸濃黑的墨汁。

“諸位大人還在等什麼?”他故意抬高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故作的果決,目光掃過眾人,“這字我先簽,為的不是我自己,是為了咱們頭頂的汴梁天,腳底下的百姓!”

說罷,他低頭俯身,筆尖落在推戴狀上。王時雍平日寫慣了蠅頭小楷,此刻卻刻意把“王時雍”三個字寫得又粗又重,墨汁滲進紙裡,暈出黑沉沉的印子。簽完最後一筆,他猛地抬手,把筆往硯台裡一擲,“啪”的一聲,墨汁濺出幾滴,落在空白處,像點點暗沉的血斑。

他拿起自己簽好的推戴狀,轉身對著百官展開,手臂繃得筆直,像是在展示什麼功績:“諸位瞧好了!我王時雍先表這個態——隻要能保汴梁無事,彆說簽個名,就是讓我替張大人擔些罵名,我也認!”

這話聽得廳內幾個官員暗自撇嘴,卻沒人敢說出口。有個穿青色官袍的官員偷偷抬眼,瞥見推戴狀上那粗重的簽名,又看了看廳外兵士腰間的刀,喉結動了動,悄悄往前挪了半步。

範瓊在一旁看得滿意,上前一步,手按刀柄,聲音沉得像磨過的石頭:“王留守深明大義!諸位大人也該學學——早簽早了,免得讓金人等急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過了片刻,終於有個官員顫巍巍地走上前,拿起筆,在推戴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怕了,怕金人真的屠城,怕自己成了刀下鬼。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官員們一個個上前,有的低著頭,有的閉著眼,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像針似的紮在每個人心上。

王時雍把推戴狀遞給小吏,又從疊紙裡抽了一張,遞到離他最近的那個白發老臣麵前,語氣軟了些,卻帶著不容推辭的勁兒:“老大人,您是咱們這裡輩分最高的,您若也簽了,大家夥兒心裡就更踏實了。您放心,日後史書上若要寫,我王時雍第一個擔責,絕不連累您老。”

老臣看著遞到眼前的紙和筆,又看了看王時雍那張故作懇切的臉,想起方才範瓊說的“金兵屠城”,再想起何栗在北營被囚的消息,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水光。看著眼前的景象,終究是歎了口氣,踉蹌著走上前,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尖碰到筆杆時,還頓了頓,最終還是接過筆,低頭在王時雍的簽名旁,一筆一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範瓊見眾人都沒異議,轉頭朝王時雍遞了個眼色,王時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好!好!諸位大人深明大義,汴梁百姓都該謝你們!”

有了王時雍帶頭,又有老臣跟進,剩下的官員再沒了遲疑。方才挪步的青袍官員率先上前,拿起筆飛快地簽了名;緊接著,又有幾人擁上去,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漸漸連成一片,蓋過了窗外寒風的嗚咽。

王時雍站在一旁,看著百官輪流簽名,額角的汗終於乾了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悄悄朝範瓊遞了個眼色,範瓊會意,朝門外的兵士使了個手勢——那意思是,這事兒,成了。

廳內“沙沙”的簽名聲正密,忽有一道冷厲的聲音破開嘈雜,像冰棱砸在鐵板上:“此狀,秦某不簽!”

眾人聞聲轉頭,隻見禦史中丞秦檜從人群後大步踏出。他身著深緋色官袍,腰束玉帶,雖也麵帶倦色,卻比其他官員多了幾分凜冽之氣——袍角沾著些雪粒,顯然是來時匆匆,卻未像旁人那般縮肩弓背,反倒脊背挺得筆直,目光如炬,直盯著案上的推戴狀。

王時雍剛鬆下的心猛地一緊,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快步上前:“秦中丞!你……你可知這話意味著什麼?金兵使者在城外等著,若事不成,屠城之禍就在眼前!”

“屠城之禍,是金人威脅;而簽此狀,是自斷趙氏血脈!”秦檜聲音不高,卻字字擲地有聲,壓過了廳外的寒風嗚咽,“何栗大人在北營以頸血諫言,寧囚於土坑也不折腰,為的就是保趙氏社稷!爾等倒好,不思效仿忠臣,反倒逼著百官簽此逆狀,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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