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堂儀費和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64章 堂儀費和(1 / 1)

此時的古道上,一輛青布馬車正轆轆前行,車輪碾過碎石路,發出沉悶的“咯吱”聲,像極了這風雨飄搖的大宋。初夏的風裹著麥田的清香,卻吹不散車廂裡的凝重——車中端坐的李綱,身著一身素色長衫,須發已染了霜白,脊背卻挺得筆直,手中捧著那卷明黃封皮的拜相詔書,指尖輕輕摩挲著“宰相李綱”四個字,目光沉得像深潭。

車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親隨翻身下馬時濺起半尺塵土,快步跑到車旁,壓低聲音道:“相公,方才有人攔路,遞來一疊紙頁,說是給您的‘勸誡之言’。”

李綱抬眼,示意親隨將紙頁遞進來。展開一看,竟是顏岐彈劾自己的奏章抄本——字裡行間滿是“金人惡之”“恐阻議和”的論調,甚至隱隱透著威脅。他逐頁翻看,眉頭卻未皺一下,隻是眼底的光芒愈發銳利。這些日子赴任途中,他早已聽聞朝堂暗流:黃潛善、汪伯彥在暗中阻撓,禦史台又接連發難,如今連顏岐都私下遞來“勸誡”,無非是想逼他退去。

親隨在旁低聲勸道:“相公,如今滿朝非議如潮,不如暫且駐留幾日,再做打算?”

李綱將奏章輕輕放在膝上,緩緩搖頭,聲音沉穩卻帶著千鈞之力,震得車廂都似靜了幾分:“我受官家重托,掌宰相之權,非為個人榮辱,乃為大宋江山、天下百姓。縱有千般反對、萬般阻撓,我亦當‘以一身任天下之重’,豈會因幾句威脅便知難而退?”

說罷,他抬手撩開車簾,望向遠方隱約浮出的城池輪廓——那是南京應天府的方向。陽光灑在他臉上,將霜白的須發染得暖亮,可他的目光卻堅定如鐵。馬車依舊轆轆前行,日夜不停,碾過塵土,越過田埂,終於在六月一日這日,穩穩停在了應天府的城門前。

守城士兵早已聞訊等候,見馬車駛來,紛紛躬身行禮,甲胄碰撞的脆響在城門前回蕩。車簾掀開,李綱扶著親隨的手走下車,身形雖不算魁梧,卻自有一股凜然正氣。他望著應天府那座覆著青瓦的城門樓,深吸一口氣,仿佛已將天下的危局都納入胸中——這大宋的爛攤子,他今日,便接下了。

李綱扶著親隨的手走下車時,應天府的晨光剛漫過青瓦城門,將城樓上“應天承運”的匾額染得暖亮。守城士兵甲胄上的霜氣還未散儘,見他走來,齊齊躬身,甲葉碰撞的脆響在晨風中散開,倒似給這風雨飄搖的朝局,添了幾分久違的肅整。李綱目光掃過城門前的石階——那石階縫裡還嵌著去年戰亂留下的焦痕,指尖不自覺攥緊了袖角,隨即又鬆開,脊背挺得更直,邁步踏入了這座臨時都城的中樞。

次日清晨,政事堂內已聚滿了文武官員。堂中梁上懸著“正大光明”的匾額,漆皮剝落處露著暗沉的木色,像極了大宋如今的光景。案幾上的燭火還未燃儘,餘煙嫋嫋,混著官員們衣袍上的熏香,卻壓不住空氣中的暗流。黃潛善斜倚在椅上,手指撚著山羊須,目光時不時瞟向堂門;汪伯彥則端著茶盞,茶蓋刮著碗沿,發出細碎的聲響,眼神裡滿是不耐。忽聽得堂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眾人抬眼望去,隻見李綱身著緋色公服,須發霜白卻步履穩健,手中捧著一卷疊得齊整的奏章,緩緩走了進來。

他走到堂中案前立定,對著上首端坐的趙構躬身行禮,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震得堂內燭火微微晃動:“臣李綱,蒙官家聖恩,昨日抵任。今觀大宋危局,外有金寇窺伺,內有亂象未平,臣夜不能寐,謹陳當務之急十事,願為官家分憂,為社稷固本。”

此言一出,堂內頓時靜了幾分。黃潛善放下胡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汪伯彥也停了茶盞,抬眼盯著李綱,眼中滿是審視。趙構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沉聲道:“李相公但說無妨。”

李綱直起身,展開奏章,指尖在紙頁上劃過,目光銳利如刀:“其一,議國是。如今朝堂或主和、或主戰,議論紛雜,致使政令難行。臣以為,當明定‘以守為戰,以戰促和’之國策,斷絕苟安之念,方能凝聚人心,共抗金寇——若再執迷議和,恐陷中原於萬劫不複之地!”

話音剛落,黃潛善猛地拍案而起,袍袖掃過案上茶盞,茶水潑濺而出:“李綱!你可知金人兵鋒之銳?若執意主戰,豈非要將官家置於險境?”汪伯彥也連忙附和:“黃大人所言極是!如今國庫空虛,兵士疲憊,議和方為權宜之計啊!”

李綱卻未理會二人,目光依舊盯著趙構,語氣愈發堅定:“其二,議巡幸。官家暫居應天,雖為權宜,卻需早定行止——或還都汴京,以安民心;或移駕關中,以固險隘。若一味漂泊,恐讓天下人以為朝廷無誌恢複,民心離散,更難收拾!”

趙構聞言,眉頭微微蹙起,手指敲擊扶手的速度慢了幾分。堂下官員也紛紛交頭接耳,有讚同者點頭,亦有猶豫者麵露難色——遷都是大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誰也不敢輕易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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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綱壓下堂內的議論聲,繼續說道:“其三,議赦令。自戰亂以來,百姓流離,多有被迫從賊者,亦有守城不力之官。臣以為,當頒行寬赦之令,除首惡不赦外,餘者皆可既往不咎,令其戴罪立功——如此方能安撫百姓,收攏人心,讓天下知官家有仁君之德。”

“其四,議僭逆。偽楚張邦昌,受金人所立,僭居帝位,雖已退位,卻罪在不赦。臣請官家明正其罪,昭示天下,以儆效尤——若容此等逆臣苟活,恐日後再有人效仿,動搖國本!”這話一出,堂內頓時鴉雀無聲,張邦昌雖已失勢,卻牽扯著不少官員的舊情,眾人皆不敢輕易接話。

李綱語氣不停,字字如錘:“其五,議偽命。當日金人破汴,不少官員被迫接受偽楚官職,此乃迫不得已。臣請官家甄彆其心:若真心悔過,願為大宋效力,可從輕發落;若仍懷二心,當嚴懲不貸——如此方能分清忠奸,整頓吏治。”

說到此處,他略作停頓,目光掃過堂下那些曾在偽楚任職的官員,隻見幾人麵色發白,紛紛低下頭去。黃潛善見勢頭不對,剛想開口反駁,卻被李綱接下來的話打斷:“其六,議戰。欲守必先能戰,臣請官家整飭軍備,招募勇士,訓練兵士,尤其要加強黃河沿線防務——金人若來,當以刀槍相向,而非屈膝求和!”

“其七,議守。除了軍備,還需加固城防,儲備糧草,在汴京、應天、關中等地設立要塞,互為犄角——若金人來犯,可憑險堅守,拖延時日,待援軍齊聚,再圖反擊。”

他的聲音愈發激昂,堂內燭火也似被感染,火苗竄起半寸:“其八,議本政。如今朝堂官員冗餘,政令不暢,臣請官家精簡機構,罷黜奸佞,重用忠良——讓每一位官員都各司其職,而非屍位素餐,誤國誤民!”這話直戳黃潛善、汪伯彥的痛處,二人臉色鐵青,卻一時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其九,議責成。賞罰不明,則官員不力。臣請官家明確各級官員之職責,有功者重賞,有罪者重罰——若守將棄城而逃,當斬;若官吏貪贓枉法,當黜!如此方能讓官員不敢懈怠,儘心報國。”

最後,李綱深吸一口氣,目光沉得像深潭,字句鏗鏘:“其十,議修德。官家為天下之主,當以德服人,輕徭薄賦,安撫百姓,廣開言路,納諫從流——唯有君明臣賢,上下一心,方能讓大宋渡過此劫,重興社稷!”

話音落下,政事堂內一片死寂,唯有燭火燃燒的“劈啪”聲,和官員們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李綱將奏章雙手捧起,躬身遞向趙構,須發上還沾著些許從窗外飄進來的晨霧,卻依舊脊背挺直,如一株頂風傲雪的青鬆。

政事堂的死寂還未散透,李綱捧著奏章的手忽然緊了緊,指節泛出青白——方才那十事雖陳,卻仍有骨鯁在喉,需得再剖白分明。他抬眼時,目光已如寒刃出鞘,掃過堂下主和派官員的臉,聲音陡然提了三分,震得梁上積塵都似簌簌落了些許:“臣尚有一言,願官家聽聞——如今朝堂議和之論不絕,臣請一切罷和議!”

這話如驚雷滾過,黃潛善猛地從椅上直起身,山羊須都抖了抖,剛要開口,卻被李綱的眼神逼得頓住。李綱上前一步,袍角掃過案邊濺落的茶水,留下一道濕痕,語氣卻愈發鏗鏘:“金人狼子野心,去年破汴擄二聖,今又屯兵河北窺伺江南,此等豺狼之輩,豈會因一紙和議便罷手?前番議和,賠銀割地,換來的卻是金人得寸進尺;今日再議,不過是飲鴆止渴,讓大宋再失士氣、再喪民心!”

他指尖重重戳在奏章上,紙麵被戳得微微發皺:“臣請官家即刻罷黜所有議和之議,將主和官員暫避其職——唯有斷了這苟安念想,方能讓天下將士知朝廷抗金之決心,方能讓百姓見恢複之希望!”

堂下忽有一名老臣顫巍巍起身,躬身道:“李相公所言極是!去年太原之戰,王稟將軍率軍民死守,糧儘城破後自儘;真定府郭藥師降金,卻有無數士卒巷戰至死——此等忠義之士,若見朝堂仍在議和,九泉之下亦難瞑目啊!”

李綱聞言,目光柔和了幾分,卻更添沉重,他轉向那老臣,緩緩頷首:“老大人所言,正是臣心中所憂。臣請官家表彰抗金死節之士:王稟、王淵等戰死將領,當追贈三公之爵,其家屬由朝廷厚養;那些巷戰而亡的士卒,亦當立碑記名,讓其姓名永載史冊——如此,方能讓天下人知‘忠義’二字有報,方能激勵更多壯士執戈抗金!”

這話落時,堂下不少官員紛紛點頭,連幾個原本猶豫的武將,也挺直了脊背。黃潛善臉色鐵青,卻找不出反駁的話——總不能說“死節之士無需表彰”,隻得悶坐一旁,指節無意識地叩著案幾。

李綱見狀,又轉向趙構,語氣懇切卻堅定:“至於還都之事,臣今日仍要再奏——當還都開封!”

趙構指尖一頓,終於開口,聲音帶著幾分猶豫:“李相公,開封經金人洗劫,城防殘破,糧草匱乏,若此時還都,恐難固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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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所慮,臣豈不知?”李綱躬身回話,卻未退後半步,“然開封乃大宋故都,是天下民心所係——百姓見官家還都,便知朝廷不棄中原,必爭相歸附;將士見官家還都,便知此戰為保家衛國,必奮勇殺敵!至於城防殘破,可征調民力修複;糧草匱乏,可從江南轉運——若因‘殘破’便棄之,那大宋的萬裡江山,又有何處是‘完好’可守?”

他抬手拂去袍上的晨霧,目光掃過堂外:“如今官家駐蹕應天,看似安穩,實則如浮萍漂泊——一旦金人南下,應天無險可守,官家再遷何處?唯有還都開封,以黃河為屏障,以中原為根基,方能立定腳跟,與金人周旋!”

趙構沉默了,手指在龍椅扶手上反複摩挲,堂內又靜了下來,隻剩燭火“劈啪”作響,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麵上,忽明忽暗。

就在此時,李綱忽然轉身,目光如電,直直射向堂下幾名低頭不語的官員——那幾人正是昔日在偽楚任職、如今仍居官位者。他聲音陡然轉厲,字字如錘:“而偽楚張邦昌,及那些為金軍效勞的宋朝官員,臣請官家嚴懲不貸!”

那幾名官員身子猛地一顫,其中一人甚至膝頭一軟,險些栽倒。黃潛善連忙開口,試圖緩和:“李相公,張邦昌雖僭位,卻也是被金人所迫,如今已退位請罪,不如從輕發落,以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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