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出關後不過數日,清河縣內外的局勢,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起來。
武大郎自那日受了奇恥大辱,又兼捉奸時動了肝火,受了驚嚇,回屋後便一病不起。
整日躺在榻上咳聲歎氣,茶飯不思,原本就矮小乾瘦的身軀更是縮成了一團,眼看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炊餅攤自是開不成了,家裡那點微薄積蓄,請了兩次郎中,開了幾副便宜湯藥,也不見起色,反倒愈發沉重。
潘金蓮雖厭極了這個丈夫,但表麵功夫還得做,隻得耐著性子端茶送水,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既覺解脫有望,又感前路茫茫。
那陳敬濟自事發後被禁足西門府,再難相見,更讓她心中空落落的。
而城外的狀況,比武大家的淒慘更甚。
德州大旱引發的流民潮愈發洶湧,清河縣城門外,已是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頭的饑民。
官府設的粥棚早已是杯水車薪,每日為了一口稀粥,都能引發踩踏爭鬥,餓殍倒斃路旁之事時有發生。
起初,流民還隻是乞討,但生存的壓力很快便將人性中的惡釋放出來。
城外開始出現抱團搶劫過往行商、小股車隊的事件。
甚至有些膽大包天的,開始趁夜騷擾城郊的富戶莊園,殺人越貨,無所不為。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這混亂與死亡的滋養下,一些汙穢邪祟之物,也開始悄然滋生。
縣衙接到的怪異報案越來越多:
有夜歸者聲稱看到模糊的白影,吸食家畜精氣;
有偏僻村落整戶人家莫名暴斃,屍體乾癟;
甚至傳言有妖人混跡流民之中,以活人精血修煉邪法。
一時間,妖魔鬼怪之說甚囂塵上,人心惶惶。
街頭巷尾,偶爾能見到一些衣衫襤褸、眼神卻異常狂熱的人。
低聲宣揚著“真空家鄉,無生老母”即將降臨。
唯有信奉“彌勒救世真法”,方能在這末世浩劫中得以超脫,甚至獲得無上法力,之類的蠱惑之言。
一個被稱為“白蓮教”的民間秘密教派,似乎正借這場大亂迅速蔓延。
他們往往以施舍少量粥飯為誘餌,吸引走投無路的流民入教,其核心成員則行蹤詭秘。
縣衙幾次想抓捕頭目,都因其狡黠和信徒掩護而無功而返,反而更添其神秘色彩。
這無疑給本就動蕩的局勢,增添了又一層變數。
縣衙與五大家族不得不聯手,派出衙役、私兵甚至家族修士,日夜巡邏彈壓,清剿流寇,試圖穩定局麵。
這亂局,對於底層百姓是災難,但對於掌握資源的勢力而言,卻也是擴張實力、低價收買人口的大好時機。
各家都趁機派出人手,在流民中挑選健壯者充作奴仆、私兵。
甚至有些姿色的女子,也被大量買入府中為婢為妾。
這一日,管家劉福滿臉堆笑地來到聽雨軒,向劉輝稟報完日常事務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爺,近日城外流民甚多,老奴見其中有些女子。
雖是落難,但底子還算乾淨,姿色也頗有些出眾的。
想著老爺身邊伺候的人手,或許不夠周全,便自作主張,精挑細選了五個最為出挑的。
已讓人梳洗乾淨,帶來了府中,聽候老爺發落。
若是老爺瞧著順眼,留在身邊端茶倒水,也是她們的造化。”
說罷,他拍了拍手。
門外候著的婆子便領著,五個女子魚貫而入。
這些女子年紀都在十六七歲上下,雖衣衫樸素,麵帶菜色。
但確實如劉福所說,五官底子都很不錯,身段也各有千秋,或苗條,或豐腴。
此刻她們個個低眉順眼,身體微微發抖,既帶著對未來的恐懼,也有一絲或許能改變命運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