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劉輝安排好兗州事宜,告知韓婉茹自己需外出訪友一段時日後。
便帶著一直居住在鎮守使府中的胡三娘,悄然離開了曆城。
他沒有帶任何其他隨從,身形化作一道幾近融入天地的灰色流光。
胡三娘則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妖風裹挾,朝著記憶中的青丘嶺方向而去。
成就金丹中期,尤其是對虛空能量理解加深後,他的遁速比之前快了何止數倍,且更加隱秘無聲。
不多時,那片熟悉的、籠罩在朦朧靈氣雖已稀薄許多)與淡淡妖霧中的山巒,便出現在眼前。
青丘嶺受天傾之劫的影響,靈機不如往昔,但護山大陣依舊運轉良好。
將大部分混亂魔氣與衰敗氣息隔絕在外,維持著一方難得的清淨。
劉輝剛抵達青丘嶺外圍,一道神識便從山中掃過,帶著一絲熟悉的氣息,正是胡月璃。
隨即,護山大陣開啟一道門戶,一位身著執事服飾的狐族長老迎了出來,神色恭敬無比:
“晚輩胡清,恭迎劉真人、三小姐回山!老祖已在幻月穀等候。”
“劉真人”的稱呼,讓劉輝微微頷首。
實力為尊,他如今是金丹真人,狐族上下自然不敢再以平輩或晚輩視之。
在胡清的引領下,劉輝與胡三娘穿過層層疊疊的陣法光幕,進入了青丘嶺內部。
與外界相比,青丘嶺內雖也靈氣大不如前,但草木依舊蔥蘢,溪流潺潺,亭台樓閣點綴其間。
狐族子弟穿梭往來,見到劉輝,紛紛停下手中事務,躬身行禮,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好奇。
很快,兩人來到了那處位於青丘嶺最深處的幽靜山穀——幻月穀。
穀口,胡月璃的身影已然等候在那裡。
她依舊是一身素白衣裙,風姿綽約,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此前未曾有過的凝重與疲憊。
感受到劉輝身上那如淵似海、遠超從前的磅礴氣息,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上前一步,主動拱手行禮:
“青丘胡月璃,恭迎劉真人法駕光臨。”語氣鄭重,姿態放得很低。
劉輝還了一禮,語氣平和:“胡前輩客氣了,你我故人,不必如此多禮。”
他依舊用了“前輩”之稱,算是顧全了往日情分。
胡月璃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側身相請:“劉真人請,三娘,你也進來吧。”
三人進入穀中,那座精致的竹樓。
樓內陳設依舊簡樸雅致。
分賓主落座後,胡月璃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題,神色肅穆:
“劉真人,此次冒昧相邀,實是因天傾之劫愈演愈烈,我青丘傳承古籍中,一些語焉不詳的記載。
令我心緒不寧,有些關乎此界根本的猜想,難以印證,想向真人請教,並尋求合作。”
劉輝神色不變:“前輩請講,劉某若有所知,必不隱瞞。”
他心中明了,胡月璃恐怕是觸摸到了一些世界的邊界,但受限於幻界土著的認知壁壘。
無法看清全貌,甚至可能因此觸動了某種保護機製,導致記憶模糊或認知衝突。
胡月璃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
“天傾之劫,非比尋常。
古籍中曾隱晦提及‘天外有天’,‘界壁’之說。此次魔物自外而來,靈氣衰敗,法則崩亂,皆與‘界壁損毀,外邪入侵’之象吻合。然而……”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困惑與掙紮,仿佛在努力回憶什麼,卻又抓不住關鍵:
“然而,每當我試圖深入探究古籍中關於‘界外’的描述,或是感應那裂縫之外的氣息時。
總覺靈台蒙塵,思緒滯澀,一些關鍵的念頭會莫名模糊、消散……仿佛……仿佛有無形之手,在阻止我探尋某些真相。”
劉輝心中了然,這正是幻界保護機製在起作用。
他不能直接告知對方“你們都是虛構的”,那不僅可能引發對方認知崩潰,也可能觸動世界意識的反噬。
他需要引導。
“前輩的感覺,或許並非錯覺。”劉輝斟酌著詞句,如同在迷霧中投石問路:
“天地有常,亦有其限。
此方天地之外,確有無垠虛空,謂之‘歸墟’。其中能量混亂,法則迥異,更有天魔滋生。
我等世界,或許……如同無垠沙海中的一粒沙,有其存在的邊界與……根源。”
他避開了“幻界”、“意識創造”等直接詞彙,用了“沙海”、“根源”等相對模糊的比喻。
胡月璃聽得極其認真,美眸中光芒閃爍,似乎在拚命理解,並對抗著那種認知上的阻礙:
“沙海……根源……真人是說,我們這方天地,是依附於某個更龐大的‘存在’?
而如今的劫難,是因為與那個‘存在’的連接出了問題,或者……被‘歸墟’中的存在當成了獵物?”
她能聯想到這一步,已經極為難得,這幾乎是在認知壁壘上撬開了一道縫隙。
“前輩可以這麼理解。”劉輝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猜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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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之中,弱肉強食。我等世界,在那些天魔眼中,或許便是滋養它們成長的資糧。”
胡月璃倒吸一口涼氣,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被劉輝親口證實,依舊感到一陣寒意。
她沉默了片刻,努力消化著這個驚人的信息。
“既然如此……超脫之路何在?莫非隻能坐以待斃,或在這有限的‘沙粒’中掙紮?”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超脫之路,或許便在理解並利用‘根源’,以及……適應乃至駕馭‘歸墟’。”
劉輝沉聲道,“歸墟雖險,卻也是更大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