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得先給老五把規矩立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朱橚在短暫的慌亂後,竟用力地搖了搖頭。
“父皇,兒臣……不想學那個。”
嗯?
朱元璋微微一愣,連一旁的馬皇後和朱標都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這回答,出乎他們意料。
“那你小子想學什麼?”朱元璋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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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橚似乎鼓起了畢生的勇氣,他抬起頭,那雙總是怯生生的眼睛裡,此刻竟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光。
“兒臣想學……怎麼能讓地裡的糧食,長得又多又大。”
他頓了頓,聲音小了下去,卻更加清晰,每一個字都敲在車廂裡每個人的心上。
“還……還有,治病救人的法子。”
車廂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剩下車輪碾過石子路的“咯吱”聲,顯得格外刺耳。
朱元璋臉上的玩味、審視、以及準備好的一大套說辭,什麼“仙法不可輕傳”,什麼“天機不可泄露”,頃刻間全部凝固、碎裂,堵在嗓子眼,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看著眼前的兒子,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近乎執拗的認真。
這小子,在說什麼?
不學那威風八麵,足以讓兄弟們爭破頭的雷電之法,卻要去學種地?學醫?
他是皇子!未來的藩王!怎麼會有這種……這種念頭?
朱元璋徹底懵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腦子裡嗡的一聲。
朱橚看著父皇那副呆愣住的模樣,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完了。
父皇一定是生氣了。他肯定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太作賤皇家的顏麵。
“噗通”一聲,朱橚從座位上滑了下來,在狹小的車廂裡重重跪倒。
“父皇!兒臣失言,兒臣胡說八道!請父皇恕罪!”他嚇得渾身發抖,額頭抵著冰涼的車廂底板,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一跪,總算把朱元璋驚醒了。
“你這是乾什麼!”朱元璋回過神,又氣又急,大手一伸,像拎小雞似的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按回到座位上。“說你自己的心裡話,有什麼罪?給咱坐直了!”
馬皇後心疼地拉過兒子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問道:“橚兒,彆怕,跟母後說說,為什麼想學這些?”
朱橚感受著母親手心的溫暖,情緒稍稍平複。
他看了一眼麵色複雜難言的父皇,鼓起勇氣,小聲說道:“兒臣……兒臣還很小的時候,跟著母後出宮施過粥。”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
“兒臣看到,好多人,都吃不飽飯。他們好瘦,一個個臉上都沒有顏色,冬天連一件厚實的衣裳都沒有。”
“還有的人生了病,沒有郎中肯給他們看,也吃不起藥,隻能躺在牆角,慢慢地等死……”
“兒臣看著,心裡……心裡難受。”
他沒有說什麼“為萬民立命”的大道理,也沒有講什麼“心懷天下”的豪言壯語。
隻是用最樸素的言語,講述著一個孩子最直觀的感受。
那份難受,是真真切切的。
朱元璋靜靜地聽著,臉上的驚愕、疑惑,一點點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吃不飽飯”、“生了病”、“慢慢地等死”……
這幾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錐子,狠狠刺入他的心口,撬開了那道他以為早已結痂的、血淋淋的傷疤。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濠州那片赤地千裡,想起了爹、娘、大哥……一個個親人,就是在他的麵前,這樣活活餓死、病死。
那種眼睜睜看著至親離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和痛苦,是他坐擁天下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此刻,車廂裡的錦緞軟墊仿佛變成了紮人的草席,口中的津液也化作了吞咽不下的苦水。
他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朱橚。
眼前的不再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兒子,而是一個捧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孩子。
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映照出的,不正是年少時那個在絕望中掙紮的自己嗎?
馬皇後看著丈夫瞬間泛紅的眼眶,心中一酸,她伸出手,輕輕覆在了朱元璋緊握成拳的手背上。
朱元璋身子一震,緩緩鬆開了拳頭,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深吸一口氣,胸中的驚濤駭浪漸漸平息,化為了一股滾燙的暖流。
掌控雷電?點石成金?
狗屁!
能讓天下的百姓吃飽穿暖,能讓生病的人有藥可醫……這,才是真正的仙法!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神通!
他看著朱橚,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聲音也變得沙啞而鄭重。
“好。”
“咱的兒子,就該有這樣的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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