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著朱棣，那眼神裡的審視，漸漸被一種複雜難明的光芒所取代。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自己從一個快餓死的放牛娃，到提著腦袋反抗蒙元暴政，九死一生，才把這漢家江山，重新奪了回來！
這份痛，這份恨，他比誰都懂！
朱棣的聲音，還在繼續。
“大明立國，將蒙元逐出中原，恢複中華，此乃不世之功！”
他目光灼灼，充滿了孺慕與崇拜。
“但是，先生，他們還在！”
朱棣猛地一揮手，指向北方。
“他們隻是被打跑了，他們還在草原上窺伺！他們就像是永遠也殺不完的狼！隻要大明稍有鬆懈，他們就會立刻撲上來，撕咬我們的血肉，奴役我們的子民！”
“學生在想，有沒有一種辦法，能夠一勞永逸？”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種近乎於夢想的顫音。
“我不要什麼長城關隘，也不要什麼和親歲幣！”
“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大將軍，率領一支無敵的大軍，將北方的威脅，徹底消除！”
“學生要馬踏瀚海，封狼居胥！要打得他們，百世不敢南下牧馬！要讓我中原的百姓，子子孫孫，再也不會受到被屠戮、被奴役的傷害！”
“為此，學生願付出一切代價！”
話音落下，庭院之中，鴉雀無聲。
朱元璋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平日裡有些莽撞的老四。
他忽然發現，自己以前，好像從沒真正看懂過這個兒子。
老二朱樉，勇猛有餘，謀略不足。
老三朱棡，聰慧恭順，但喜歡藏心事。
唯獨這個老四……
他有野心，有謀略，更有這份……這份與自己一脈相承的，對家國天下的擔當與狠勁！
朱元璋的拳頭，不知不覺間，已經攥得死死的。但那不是憤怒，是驕傲！
好！
好兒子！
這才是咱老朱家的種！
李去疾也沉默了。
這個孩子，誌向居然這麼遠大嗎？
前世，他十二三歲的時候，一天到晚隻知道玩樂，對未來完全沒有規劃。
這一世，他也隻想當個富家翁，平平淡淡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李去疾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那是一種混雜著欣賞與感慨的歎息。
這樣年紀輕輕就誌向高遠的人，他完全不討厭，甚至還非常喜歡。
他重新在躺椅上坐下，沉吟了許久，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理論上，能做到。”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是一座山，狠狠砸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尤其是朱棣！
他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瞬間亮到了極致！
“撲通”一聲。
朱棣雙膝跪地，對著李去疾，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懇請先生，教我此法！”
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的青石板上。
“學生願為先生門下走狗，終生侍奉，絕無二心！隻求先生，能將這神仙手段，傳授於我！”
朱元璋看著這一幕，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阻止。
他也想知道。
如果真有這種如天雷降世般的武器，那大明的邊疆，將從此固若金湯！
然而，李去疾卻擺了擺手。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像是嫌麻煩的表情。
“起來吧。”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朱棣，慢悠悠地說道。
“用‘雷電’去殺人，不是不行。”
“但是，沒必要。”
沒必要？
朱棣猛地抬起頭，滿臉都是不解與錯愕。
這麼強大的力量，您說……沒必要？
李去疾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太麻煩了。”
“要造出能引發天雷的‘轉化之爐’，還要鋪設能引導雷電的‘金鐵之脈’，工程浩大，耗時耗力，劃不來。”
“用雷法去殺人，就像是用金鋤頭去刨地，看似厲害，實則愚蠢至極。”
他頓了頓，看著朱棣那張從狂喜到茫然，再到失望的臉，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殺人嘛……”
“有比這更好、更徹底、更簡單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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