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地’,在他們眼裡,還香嗎?”
“那些有錢人,還會不會削尖了腦袋,把祖宗八輩的家當全換成地,就為了當個地主老財?”
“他們會不會哭著喊著,把錢投到更能生錢的工坊和商隊裡去?”
“如此一來,那該死的‘土地兼並’,那個三百年的魔咒,它的根……”
“是不是就被咱們,用這種法子,給活活刨了?!”
……
院子裡,死寂一片。
朱元璋、劉伯溫、常遇春,還有朱棣三兄弟,六個人,如同六尊被天雷劈中的石像。
他們的腦子裡,已經不是驚雷,而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一個他們做夢都想象不出的世界,一個荒謬到極致,卻又真實到可怕的世界,被李去疾用最粗俗的大白話,硬生生撕開,擺在了他們麵前!
農為本,商為末。
這是祖宗之法,是天理人倫!
可李去疾在說什麼?
他在說,要把最低賤的“工商”,抬起來,與國之根本的“農”,並駕齊驅!
給大明,安上第二條,第三條腿!
這不是變法。
這是要掀了祖宗的牌位!
這是要……改天換地!
劉伯溫的臉色青白交加,嘴唇哆嗦著,他想嗬斥“荒唐”,想痛陳“此舉必將動搖國本,天下大亂”。
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李去疾描繪的那副景象,太誘人了!
國庫充盈,兵強馬壯……
最關鍵的,是能從根子上,斬斷那個“三百年魔咒”!
這誘惑,足以讓任何一個帝王,賭上一切!
而朱元璋……
他放在桌下的那雙手,早已鬆開。
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不是恐懼。
是興奮!
是一種壓抑了太久太久,終於看到出口的極致興奮!
找到了!
咱終於找到了!
打破那個該死輪回的法子!
什麼狗屁的三百年國運!咱不信!
咱老朱,就是要給咱的大明,安上兩條腿,三條腿!
不!
咱要給它裝上八條腿,讓它跑得比誰都快,活得比誰都久!
“好……”
“好……”
“好啊——!”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嘶啞,最後一聲甚至帶上了哭腔,眼眶瞬間就紅透了!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李去疾也被他這過激的反應給弄得一愣。
不至於吧,馬大叔?我就是給你畫了個餅,你怎麼跟真吃著了似的?
看著朱元璋那副快要激動到昏厥的模樣,李去疾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降降溫。
他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馬大叔,先彆急著叫好。”
“這第二條腿,第三條腿,想安上去,可沒那麼容易。”
“甚至比你把天下官紳的祖墳都刨了,去阻止他們搞土地兼並,還要難上一些。”
朱元璋的狂喜,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冷靜。
他抬起通紅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去疾。
“先生,請講!”
“難在哪?”
李去疾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難在人心。”
“農為本,商為末。這話喊了幾百年了,早就刻進了天下每一個老百姓的骨頭裡。你突然告訴他們,不要種地了,把地賣了租了,去做工,去當個商人才能發家致富,光宗耀祖。”
“你猜,他們是覺得你瘋了,還是覺得你在騙他們?”
“改變祖祖輩輩的活法,比殺了他們還難。”
朱元璋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話,他懂。
他就是從泥腿子裡爬出來的,他太清楚農民對土地那份深入骨髓的執念了。
李去疾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難在朝堂。”
“滿朝的文武,天下的讀書人,他們讀的是什麼書?是孔孟之道,是聖賢文章!他們一輩子的追求是什麼?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在他們眼裡,‘工商’是什麼?是奇技淫巧,是逐利之徒,是動搖國本的毒瘤!”
“你現在要把這‘毒瘤’扶起來,跟‘國本’平起平坐。你猜,那些言官的唾沫星子,能不能把你從金鑾殿上淹死?”
劉伯溫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就是李去疾口中的“讀書人”之一。
李去疾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巴掌,狠狠抽在他固有的認知上。
他想反駁,卻發現,如果他站在朝堂上,他自己就會是反對得最激烈的那一個!
“這兩條,都還隻是小麻煩。”
李去疾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著朱元璋,那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一絲玩味。
“這事兒,最難的一點,也是最要命的一點,在於……”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就連朱棣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攥緊了小拳頭。
李去疾這才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最終的答案。
“……在於當今的天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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