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坦然得就像在說“我今天吃了三碗飯”。
然後,他用一種“你看我多守法”的表情,指了指身後的三個侍女,補充道:
“是她們,為了保護我,進行的‘正當防衛’。”
“畢竟是出了人命,按大明律法,總得走個流程,對吧?”
“我作為大明的守法良民,自然要主動前來配合官府調查。”
趙德芳的目光,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從李去疾的臉上,移到了那三個侍女的身上。
一個,正無聊地打量著大堂的房梁。
一個,正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
還有一個,正……正貼心地幫李去疾整理衣服上的褶皺。
文靜。
柔弱。
乖巧。
人畜無害。
就這?
殺了三個亡命之徒?
趙德芳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受到了毀滅性的二次衝擊。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縣衙大堂,而是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裡。
站在一旁的常遇春,看著趙德芳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心中對李去疾的敬畏,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仙人行事,果然高深莫測。
殺伐決斷,雷霆手段,轉過頭,卻又要遵守這凡間的規矩。
這便是“遊戲人間”的真意嗎?
將這天地法則,玩弄於股掌之間!
高!
實在是高!
趙德芳,到底是官場上混出來的老油條。
在經曆了長達十幾息的大腦宕機之後,他終於重啟成功了。
他想明白了。
李先生這種通天的人物,殺幾個劫匪,那跟碾死幾隻螞蟻有什麼區彆?
他來報官,不是真的要報官!
這是在給自己麵子!是看得起他趙德芳!
這要是處理不好,讓“馬老爺”知道了,自己這官,也就當到頭了。
想到這裡,趙德芳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他臉上立刻擠出比剛才還要燦爛十倍的笑容,一擺手,大義凜然地說道:
“李先生說笑了!這算什麼案子!”
“一群無法無天的匪徒,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先生這等大明的棟梁!此乃取死之道!死有餘辜!”
“先生身邊的義仆護主心切,當場格殺,此乃義舉!大大的義舉!本官還要上報朝廷,為她們請功!”
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我懂的”語氣說道:
“先生,您放心,這事兒,無需立案!您先回去歇著,剩下的交給下官,保證給您處理得乾乾淨淨,絕不給您添半點麻煩!”
然而,李去疾聽完,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看著趙德芳,語氣溫和,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趙縣令,此言差矣。”
“國法大於人情。”
“既然出了人命,就必須立案,必須調查,必須讓一切,都在大明律法的框架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等著走流程。”
“我相信趙大人一定能給我公道。”
李去疾的內心,一片澄澈。
換做以前,遭遇這種黑手,他第一反應絕對是自己解決。
毀屍滅跡,然後用更黑的手段,把幕後主使連根拔起。
畢竟,進了衙門,有理的怕有錢的,有錢的更怕有權的。
對方既然敢動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背後必然有所依仗。
跟他們玩官府的遊戲,純屬自找麻煩。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腦中浮現出“馬大叔”那張看似憨厚,實則深不可測的臉。
那位大叔的能量,遠比他最初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既然自己手裡握著一張能掀翻整個牌桌的王牌,為什麼還要親自下場,和那些小角色玩血淋淋的肉搏?
那太低級了。
自己動手,那是匹夫之勇,是江湖手段。
而借刀殺人,借的還是大明朝廷這把最鋒利的“刀”,才是真正的陽謀,是降維打擊。
他今天來報官,就是要將這件事,從一件“江湖仇殺”,變成一樁“國法大案”。
他就是要看看,自己“馬大叔”這座靠山,和對方的“依仗”,到底孰強孰弱!
他要讓整個江寧,乃至整個應天府都明白一個道理。
動他李去疾,不再是簡單的錢財糾紛。
而是挑釁國法,是自尋死路。
他要用官方的力量,堂堂正正地,把所有藏在陰暗角落裡的老鼠,一隻一隻揪出來,放在陽光下,碾死。
這,比自己動手,要乾淨一萬倍,也震撼一萬倍。
李去疾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但這笑容,落在趙德芳的眼裡,卻讓他從頭皮一直涼到了腳後跟。
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來報案的良民。
而是一個微笑著,將一把沾著血的屠刀,遞到自己手裡的魔神。
並且,這魔神還用最溫和的語氣告訴你:
來,按規矩辦事。
這他娘的……
李先生您這是在玩我啊!
你一個我根本惹不起,擁有通天背景的人,居然微笑著,要求我用冰冷的國法,來審理一樁你已經“處理”完畢的案子?
這流程要是走錯一步,自己這顆腦袋,怕是就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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