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率領的五百敢死隊,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嵌入黃祖軍前鋒,瞬間引發的混亂與恐慌,遠遠超出了物理殺傷本身。韓龍那猙獰的首級高懸城樓,不僅點燃了守軍決死的鬥誌,更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攻勢正盛的黃祖軍士卒心頭——潛入後方的精銳“影衛”竟被儘數殲滅,連頭領都被斬首示眾!軍心不可避免地為之一挫。
高順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戰機,手中長槍舞動如龍,在敵陣中左衝右突,所向披靡。五百敢死士緊隨其後,人人抱定必死之心,攻勢淩厲無匹,竟將兵力占絕對優勢的黃祖前鋒殺得節節敗退,一度逼近其中軍帥旗所在。
城頭之上,林凡冷靜地觀察著戰局。他看到了高順的勇猛,也看到了敵軍因恐慌而產生的短暫混亂。但他更看到了,在短暫的騷動之後,黃祖軍中軍本陣在經曆最初的慌亂後,正迅速恢複秩序,後續部隊正源源不斷地壓上,試圖合圍這支孤軍深入的敢死隊。兵力上的巨大差距,絕非一時血勇所能彌補。
“鳴金!令高順將軍撤回!”林凡果斷下令。目的已經達到,挫敵銳氣,鼓舞己方士氣的目標超額完成,絕不能任由高順這支精銳陷入重圍。
清脆的金鉦聲在戰場上響起。高順聞聲,雖殺得興起,卻毫不戀戰,長槍一擺,率部且戰且退,在城頭弓弩的拚死掩護下,有條不紊地退入剛剛開啟的城門縫隙之中。城門轟然關閉,將追兵死死擋在外麵。
黃祖站在中軍麾蓋之下,臉色鐵青,望著城頭那麵依舊飄揚的“劉”字大旗和韓龍血淋淋的首級,胸口劇烈起伏。他低估了宛城守軍的頑強,更低估了林凡的狠辣與果決。初戰的挫敗,加上“影衛”覆滅的消息,讓他的速勝計劃徹底破產。
“收兵!重整營寨!”黃祖幾乎是咬著牙下達了命令。他知道,今天不能再打下去了,軍心需要穩定。
宛城,暫時頂住了第一輪最猛烈的衝擊。
夜幕降臨,宛城內外暫時恢複了相對的平靜,隻有零星的箭矢破空聲和巡邏隊的腳步聲提醒著人們戰爭並未遠去。城頭上,軍民們抓緊時間搶修破損的城防,搬運傷員,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硝煙氣味。
郡守府內,燭火通明。雖然初戰告捷,但氣氛依舊凝重。高順的敢死隊折損近半,守城物資消耗巨大,而黃祖的主力依然完好無損地圍在城外。
“軍師,黃祖今日受挫,必不甘心。接下來,恐是長期圍困,或更猛烈的攻城。”石韜麵露憂色,“我軍存糧雖可支撐數月,然若北方曹袁戰事分出勝負,無論誰勝,都可能插手南陽,屆時我恐成眾矢之的。”
林凡點了點頭,石韜的擔憂正是他心中所慮。南陽不能被困死在這裡,必須主動破局。他走到地圖前,目光掠過宛城周圍密密麻麻的敵軍標記,最終落在了代表黃祖後勤補給線的虛線上。
“黃祖三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其糧草輜重,主要依賴漢水及沿岸陸路,從襄陽、江夏轉運而來。”林凡的手指順著漢水劃過,“若能斷其糧道,不需十日,黃祖軍心必亂!”
“斷糧道?”高順眼睛一亮,但隨即皺眉,“黃祖非庸才,糧道必重兵把守,且其水軍控製漢水,我軍難以接近。”
“明攻自然不行。”林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若是……內部起火呢?”他看向高順,“胡車兒的騎兵,現在何處?”
“按軍師先前指令,一直在宛城以東遊弋,伺機騷擾,昨日剛襲擾了敵軍一支運糧隊,焚毀部分糧草。”
“好!”林凡沉聲道,“傳令胡車兒,不必再小打小鬨。命他率全部騎兵,再從我軍中挑選五百熟悉水性的悍卒配合,繞過黃祖主力,沿荊山邊緣南下,尋找機會,突襲其在漢水上的關鍵轉運節點,或是其位於後方的屯糧大營!我要讓他黃祖,後院起火!”
“此計大妙!”高順振奮道,“胡車兒悍勇,西涼騎兵來去如風,定能攪他個天翻地覆!”
“然此行極其凶險,可謂九死一生。”林凡語氣凝重,“告訴胡車兒,不必強求焚毀多少糧草,首要任務是製造混亂,吸引黃祖分兵回援,動搖其軍心!若事不可為,保全實力,退回宛城!”
命令迅速通過秘密渠道傳出城外。
就在林凡部署奇兵襲擾敵後的同時,黃祖大營內,一場關於下一步戰略的爭論也在激烈進行。
一部分將領主張繼續強攻,認為宛城經此一戰,已是強弩之末,隻要不惜代價,必能攻克。
另一部分則主張長期圍困,利用兵力優勢,慢慢消耗宛城實力,待其糧儘自潰。
還有少數人則對“影衛”覆滅和糧道安全表示擔憂,建議先穩固後方。
黃祖煩躁地揉著額頭,一時難以決斷。強攻傷亡太大,圍困耗時日久,且恐生變數。就在這時,親兵來報,擒獲一名試圖混入大營的奸細,從其身上搜出密信一封。
黃祖接過密信,拆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信是以一種極其隱晦的筆法寫成,但內容卻指向一個驚人的事實:蔡瑁不僅派出了“影衛”尋找玉璽,更在暗中與黃祖軍中的某些將領有所聯係,意圖在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