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江麵，卻掩不住水寨內外彌漫的肅殺之氣。林凡站在烏林水寨最高的望樓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劍柄，目光如炬，緊鎖下遊方向。曹軍的戰船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如同蟄伏在暗處的巨獸，隨時準備撲向獵物。
"軍師，風向開始轉了。"徐凡低聲道，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他指著寨牆上飄揚的旌旗，隻見原本輕柔的西北風正在悄然轉向，旗幟的邊緣已經開始朝著西北方向飄動。
林凡深吸一口氣，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那一絲來自東南方向的濕潤氣息。他抬頭望向天際，隻見東方的雲層正在緩緩移動，這是東南風即將大作的征兆。
"傳令下去，按第三套方案準備。"林凡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但緊握劍柄的手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所有傷員立即從密道撤離，能戰的弟兄們各就各位。記住，我們的任務不是死守，而是拖延時間。"
徐凡領命欲走，又被林凡叫住："特彆要注意西麵水道，那裡水流湍急，是曹軍最可能突破的地方。讓韓當帶著他的水鬼隊在那裡布設暗樁。"
就在此時，上遊突然傳來號角聲。一艘裝飾華麗的東吳快船破霧而來，船頭立著的竟是周瑜本人。他依舊是一身素白戰袍，在晨霧中宛如謫仙臨世，但腰間佩劍的寒光卻透出凜冽殺意。
"林將軍，"周瑜的聲音透過江風傳來，帶著幾分莫測高深，"東南風將起，時機已到。不過..."他頓了頓，羽扇輕搖，"本督還需要將軍做一件事。"
林凡心頭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都督請講。"
"請將軍隨本督同往督戰。"周瑜的笑容意味深長，"有將軍在側，本督才能放心施為。畢竟，這場火攻之計，還是將軍最先提出的。"
這話說得客氣，實則是要將林凡控製在手中。一旦火攻得手，周瑜恐怕就要反過來對付烏林。林凡與身旁的龐統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警惕。
"能與都督並肩作戰，是林凡的榮幸。"林凡朗聲應道，隨即轉身對徐凡低語："記住，見機行事。若我午時未歸，你便按第二套方案行事。那件東西...務必送到該送的人手中。"
徐凡重重點頭，眼中滿是憂色："軍師保重。"
林凡乘小舟登上周瑜的帥船時，東南風已經明顯起來。江麵上波濤洶湧，戰船開始有節奏地搖晃。周瑜的帥船"飛雲號"是東吳水師最大的樓船之一，甲板上整齊排列著投石機和床弩，士卒們各司其職，嚴陣以待。
"好風！"周瑜讚歎道，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陣東風，"天助我也！孔明啊孔明，你連東風都能借來，當真神機妙算。"
他轉身對傳令兵道："傳令黃蓋，可以出發了。讓他的火船隊做好準備。"
令旗揮舞，上遊頓時駛出二十艘特製的艨艟快船。這些船隻吃水很深，甲板上堆滿了乾草、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都用油布覆蓋。每艘船頭都插著青龍牙旗，正是老將黃蓋的部眾。
"等等。"林凡忽然開口，眉頭微蹙，"都督不覺得曹軍的陣型有些奇怪嗎？"
周瑜凝目望去，隻見曹軍戰船依舊排列整齊，但中間似乎刻意留出了一條通道，而且前排戰船的桅杆都比尋常要矮上幾分。
"確實有些蹊蹺。"周瑜撫須沉吟，"莫非有詐？"
龐統在一旁低聲道："曹營中必有能人。曹操麾下謀士如雲，程昱、荀攸都是當世奇才，恐怕已經料到我們會用火攻。"
仿佛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測，下遊突然駛來一艘小船。船上站著的是昨夜被擒的"影狐"的副手。他顯然經曆了嚴刑拷打，渾身是傷，但眼神依舊凶狠如狼。
"周瑜！林凡！"他嘶聲喊道，聲音在江麵上回蕩，"丞相早已識破你們的詭計！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周瑜臉色一沉："殺了他！"
然而就在箭矢離弦的瞬間，那人不退反進，縱聲大笑："太晚了！蔡瑁已經..."
話音未落，他已中箭落水。但最後那句話，卻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
"蔡瑁怎麼了？"周瑜厲聲問左右。
一個探子急匆匆來報："都督，蔡瑁的荊州水軍正在向後撤退，似乎要退出戰場！"
"什麼？"周瑜勃然變色，羽扇重重拍在船舷上，"這個反複小人！昨夜還信誓旦旦要共同破曹，今日就要臨陣脫逃！"
林凡心中雪亮：蔡瑁這是見勢不妙，要保存實力。若是荊州水軍退出，僅憑東吳水師，很難全殲曹軍。而且蔡瑁這一退，很可能還會反過來威脅東吳艦隊的側翼。
"都督，現在怎麼辦？"魯肅急問，額上已見汗珠。
周瑜沉吟片刻，眼中閃過狠厲之色："計劃照舊！就算不能全殲曹軍，也要重創其主力！傳令韓當，率一隊戰船盯住蔡瑁，若他有異動，立即阻擊！"
東南風越刮越猛，江麵上白浪翻滾。黃蓋的船隊順風而下，直撲曹軍船陣。每艘船上都堆滿了引火之物，士卒們已經點燃了浸滿桐油的火把，隻等接近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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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軍似乎真的沒有防備，戰船依舊靜靜地停泊在水麵上。毛玠的帥旗在風中飄揚，隱約可見帥船上人影綽綽，卻不見有任何迎戰的準備。
"放箭！"黃蓋一聲令下。
火箭如流星般射向曹軍戰船。由於曹軍戰船都用鐵索相連，火勢迅速蔓延。頃刻間，曹軍船陣就陷入一片火海，慘叫聲此起彼伏。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成功了！"東吳將士們歡呼雀躍，戰鼓雷動。
然而林凡卻皺起了眉頭，他注意到幾個不尋常的細節：曹軍士卒的慘叫雖然淒厲，但中箭倒地的人卻不多；火勢雖猛，但主要集中在幾艘特定的戰船上；最重要的是，毛玠的帥旗始終屹立不倒。
"不對..."林凡喃喃自語。
"怎麼不對？"周瑜問，他正為火攻得手而欣喜。
"火勢蔓延得太快了，而且曹軍幾乎沒有抵抗。"林凡指著江麵，"都督請看，那些著火的戰船吃水很淺，像是空船。而且曹軍主力戰船都在後退，似乎在故意讓出空間。"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