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爺看著我手腕的淤痕,又聞到了那股特有的鹹腥味,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了然與深深的恐懼。他歎了口氣,用沙啞的聲音,給我講了一個塵封的往事。
“那是民國時候的事了……這地方,以前是鹽倉,也住過一個姓王的鹽梟。那人心狠手辣,壟斷了蒲州大半的私鹽生意,得罪了很多人。後來,他被仇家設計,給活生生地塞進了這口儲藏鹽鹵的深井裡,上麵用石板蓋住。等人發現時,早就淹死了,屍體在極高濃度的鹽鹵裡泡得脹大了一圈,麵目全非。”
“後來,這井就封了。但怪事不斷。有人說,鹽鹵能防腐,也能養屍,他的怨氣被井裡的鹹氣困住,散不掉。尤其是下雨天,井水上漲,或者管道連通的時候,他那股子怨氣,就想順著水路子爬出來……找替身……”
趙爺爺頓了頓,指了指我手腕的淤痕和那些鹽粒:“你看,這就是被鹽鹵泡過的東西留下的印子。他死的時候,手上還戴著他那枚標誌性的扳指,是牛角的。你……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了?”
趙爺爺的話,像最後一塊拚圖,徹底坐實了我昨晚的遭遇。我不是出現了幻覺,我是真的被一個幾十年前淹死在鹽井裡的惡鬼給纏上了!
我嚇得幾乎魂不附體,當天就聯係房東退租,寧願損失押金和預付的租金,也不敢再踏進那間房子一步。我暫時搬到了一個朋友家借住。
我以為離開了那裡,一切就結束了。
但我錯了。
真正的恐怖,現在才正式開始。它如同附骨之疽,跟著我來了。
搬到朋友家的第一個晚上,我疲憊不堪地在客衛洗漱。朋友家裝修不錯,馬桶嶄新潔白。我稍微安心了些。然而,當我按下衝水鍵,水流漩渦形成的瞬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水流中心,我仿佛看到了一縷渾濁的、帶著黃褐色鹽漬的頭發,一閃而過。同時,那熟悉的、若有若無的鹹腥味,再次鑽入了我的鼻腔。
我猛地後退,撞在洗手台上。
從那天起,我患上了嚴重的衛生間恐懼症。我不敢在深夜獨自上廁所,不敢背對馬桶,衝水時一定要死死盯著漩渦,生怕裡麵再伸出什麼東西。任何連接下水道的地方——洗手池、地漏,都成了我恐懼的源泉。
更可怕的是,我手腕上那圈青黑色的淤痕,一直沒有消退。每隔幾天,甚至在洗澡時,我都能從身上搓下一些細小的、黃褐色的鹽結晶。它們像是從我的毛孔裡滲出來的一樣。
我開始頻繁地做同一個噩夢:我在無儘粘稠、鹹澀的鹵水裡下沉,一隻戴著牛角扳指的、浮腫慘白的手,死死抓著我的腳踝,把我拖向更深、更黑暗的井底。井壁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掙紮時留下的手印。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廳,想喝口水壓驚。經過朋友的衛生間時他家的門是磨砂玻璃的),我無意中瞥了一眼。
衛生間的燈是關著的。
但借著客廳的光線,我清晰地看到,在磨砂玻璃門後,緊貼著門板的位置,映出了一個模糊的、濕漉漉的人形輪廓。輪廓的一隻手上,似乎有一個深色的、環狀的凸起。
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仿佛正隔著玻璃,靜靜地“看”著我。
……
現在,我坐在朋友家的客廳裡,寫下這些文字。天快亮了,但我絲毫感覺不到安全。我知道,它還在。它通過城市地下縱橫交錯、如同血脈般相連的排水管網,找到了我。
它認準了我。
我還能逃到哪裡去?難道要逃到一個沒有現代排水係統的地方嗎?
我的手腕又開始隱隱作痛,那股鹹腥味,似乎又濃鬱了一些。我抬起頭,恐懼地望向客廳對麵,那扇緊閉的衛生間門。
你聽,是不是又有聲音了?
咕嚕……咕嚕……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濃稠的液體裡,正慢慢地……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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