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輕微的、卻無比清晰的敲擊聲,從我床頭那麵與隔壁衛生間接壤的牆壁傳來。
就像有人用指關節,在那邊輕輕敲了一下。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咚。”
又一下。更清晰了。仿佛就在我耳邊。
我猛地坐起身,死死地盯著那麵牆,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胸腔。
“咚。”
第三下。帶著某種固執的節奏。
恐懼達到了頂點,反而催生了一種扭曲的勇氣,或者說,是絕望的好奇心。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顫抖著伸出手,學著那節奏,用指關節,在我這邊的牆壁上,輕輕回了三下。
“咚、咚、咚。”
敲擊聲停止了。
死寂重新降臨。隻有我粗重的呼吸聲在房間裡回蕩。
幾秒鐘後,或者說,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之後。
一個聲音,不再是隔牆傳來,不再是模糊不清。它無比真切地,貼著我敲擊的那個位置,響起了。仿佛有一個人,把嘴緊緊貼在牆壁上,用儘全力,要將話語送過來。
那依舊是那個蒼老、乾澀的聲音,但此刻,它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冰冷的急切:
“……後生……聽見了……便好……”
“……幫俺……帶句話……”
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連滾帶爬地衝出了臥室,一夜未歸。
第二天,我頂著渾渾噩噩的腦袋,去找了物業,態度強硬地要求聯係403的房主或者開門檢查。物業經理被我那副鬼樣子嚇到了,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房主的電話。房主是江老頭的一個遠房侄子,極不情願地趕了過來。
當403那扇塵封多年的防盜門被艱難地推開時,一股混合著黴味、灰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撲麵而來,嗆得人直咳嗽。屋裡光線昏暗,家具都蒙著厚厚的白布,地上積著灰塵。
我目標明確,直接衝向衛生間。
衛生間的景象,讓我如墜冰窟。
和老伴描述的一致,破舊,肮臟。馬桶蓋上落滿灰塵。但是,在我家衛生間與之相鄰的那麵牆上,正對著我昨晚敲擊位置的地方……
那裡的灰塵,被蹭掉了一小塊。
模糊的,能看出一個……手的輪廓。
而在那手印下方的牆根處,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樣東西——一張幾乎被灰塵掩蓋的、泛黃的紙條,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邊緣卷曲。
沒人注意到我彎腰撿起了它。
紙條上用鋼筆寫著幾行字,字跡顫抖而用力,墨跡已有些暈開:
“知大限將至,孤身一人,無所牽掛。唯恐死後無聲無息,如煙塵消散。若真有靈,盼能尋一有緣之後生,告之於他:江某於此屋一世,雖庸碌,卻清白。今去了,望有人知。”
他想讓人知道的,不是具體的遺願,不是未了的仇怨。僅僅是他“存在過”這個事實。是終極的孤獨,對被世界徹底遺忘的恐懼,化作了死後都不肯安息的執念,透過冰冷的牆壁,尋找一個能聽見他、證明他存在過的“耳朵”。
我沒有幫他把這話帶給任何人。我搬走了,以損失兩個月租金的代價,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錦華苑。我沒有對房東解釋真正的原因,隻說工作變動。
新的公寓隔音很好,夜晚寂靜無聲。
但我再也無法安心地使用衛生間。每次走進那個封閉的空間,尤其是在深夜,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臟微微抽搐。
我總會下意識地,看向那光潔的、貼著嶄新瓷磚的牆壁。
我害怕。
在某一個寂靜無聲的瞬間。
在那牆壁的另一邊。
會突然傳來。
三聲清晰的、
固執的、
等待回應的、
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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