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默,一家互聯網公司的普通程序員。去年冬天,我在北京朝陽區的一棟舊商住兩用樓裡,親曆了一件讓我至今不敢獨自乘坐電梯的事。
那棟樓叫“福安大廈”,名字挺吉利,但設施老舊。我加班到晚上十點是常事,大廈為了省電,十點後隻運行一部貨梯。那部貨梯空間很大,四壁是不鏽鋼板,能模糊映出人影,燈光是那種慘白色的,還總是一明一暗地閃爍,運行時伴隨著沉重的“嘎吱”聲和鋼纜摩擦的嘶鳴,每次進去,都像被吞進一個金屬怪物的肚子裡。
事情發生在十二月一個寒冷的周三晚上。那天我因為一個緊急線上bug,忙到快十一點半才離開公司。整層樓幾乎都黑了,隻有安全出口的綠燈幽幽地亮著。我走到電梯間,按下按鈕,顯示屏紅色的數字從“1”開始緩慢跳動上升。
“叮——”
一聲沉悶的鈴響,電梯門緩緩打開。裡麵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忽閃了一下。我走了進去,按下“1”樓,然後習慣性地退到最裡麵靠角落的位置,掏出手機,心不在焉地刷著。電梯門緩緩合上,開始下行。
輕微的失重感傳來。我盯著手機屏幕,眼角的餘光卻能瞥見不鏽鋼壁上自己扭曲晃動的倒影。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輕微的咳嗽。
聲音很輕,像是個男人壓抑著喉嚨的不適。我猛地抬起頭。
電梯裡依舊隻有我一個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剛才的咳嗽聲非常清晰,絕不是幻聽。我警惕地環顧四周,不鏽鋼壁映出我驚疑不定的臉,以及……空蕩蕩的轎廂。
是外麵傳來的嗎?也許是有同事也在等電梯,看到滿員了就沒進來?我給自己找著理由,但心底的不安開始蔓延。這電梯的隔音並不好,如果剛才門外有人,我應該能聽到腳步聲或者說話聲。
電梯在八樓輕微震動了一下,然後繼續下行。
我強迫自己繼續看手機,但注意力已經無法集中。電梯裡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而冰冷,那種冷,不是單純的低溫,而是帶著一種陰濕的、鑽進骨頭縫的寒意。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個低沉、帶著點不耐煩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
“喂,哥們兒,借個火。”
這聲音太近了!近得就像有人緊貼著我耳邊說話,我甚至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流吹過我的耳廓!
“啊!”我嚇得驚叫一聲,手機差點脫手。猛地轉頭,身邊依舊空無一人!
冷汗瞬間從我的額頭、後背冒了出來。心臟瘋狂地擂鼓,撞擊著我的胸腔。我死死地盯著不鏽鋼壁,裡麵隻有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誰在說話?!
借火?電梯裡嚴禁吸煙,而且,我根本不吸煙!
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我的心臟。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壁,全身肌肉緊繃,眼睛死死掃視著這個狹小的、密閉的空間。沒有人!真的沒有人!可那聲音……
是鬼?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藤蔓一樣瘋狂纏繞住我的思維。
《子不語》裡好像有個故事,叫什麼……“冒失鬼”?對,就是那種喜歡突然出現嚇唬人,或者搞點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的鬼。它們沒有太大惡意,但足以把人嚇個半死。
難道我遇到了?
電梯還在下行,顯示屏上的數字跳到了“5”。平時覺得很快的下降過程,此刻卻漫長得如同酷刑。
我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試圖用疼痛來驅散恐懼。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是幻聽,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聽。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帶著明顯的不滿和抱怨:
“媽的,這什麼破電梯,怎麼這麼慢?跟蝸牛爬似的!”
聲音依舊很近,仿佛就在我左側不到半米的地方。我甚至能“聽”出那聲音裡的情緒,一個焦躁的、等得不耐煩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幾乎要崩潰了。我能清晰地“聽到”他,卻完全“看不到”他!這種認知上的割裂感讓我頭皮發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的膀胱傳來一陣劇烈的脹痛感,極度的驚恐讓括約肌幾乎失控,我死死夾緊雙腿,才勉強沒有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