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個……”他遞給我一枚刻滿符文的木釘,“插進封印中央的孔洞……然後……念這個……”
他塞給我一張黃紙,上麵用朱砂寫著一段簡短的咒文。
“記住,”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不要應答。那裡麵的東西……會模仿你最親近的人的聲音……”
我接過木釘和符紙,深吸一口氣,轉身衝向大佛。
從觀佛亭到大佛頭頂,平時要走二十多分鐘的山路。那晚我不知哪來的力氣,十分鐘就爬了上去。越靠近大佛,那嗚咽聲越大,中間還夾雜著某種低語,像是無數人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移開楚懷遠說的那個螺髻,果然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我打開手電筒,鑽了進去。
佛體內部比我想象的寬敞,是一條螺旋向下的石階。空氣又濕又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敗氣味。石壁上滲著水珠,摸上去冰冷刺骨。
我小心翼翼地向下走,手電光在黑暗中搖曳,照出腳下粗糙的石階。越往下,那種低語聲越清晰。起初聽不清內容,後來漸漸能分辨出一些詞句:
“啟明……回來……”
是我去世多年的母親的聲音。
我咬緊牙關,繼續向下。楚懷遠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不要回頭,不要應答。
“哥哥……救我……”
這次是我早夭的妹妹。她三歲就因白喉去世,那痛苦的小臉至今仍是我心中的痛。
我的手在發抖,但仍緊握木釘,一步步向下。石階似乎永無止境,我已經不知道下了多深。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個狹窄的入口。我彎腰鑽進去,來到一個圓形的石室。
石室中央的地麵上,果然刻著一個巨大的、複雜的圓形圖案。圖案中央,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
就是這裡了。
我快步走向圖案中心,掏出木釘,對準那個孔洞。
就在我要插入木釘的瞬間,身後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啟明,彆這麼做。”
我全身僵住了。
那是我兒子小軍的聲音。他去年在武鬥中不幸身亡,才十八歲。
“爸爸,求你了,把那個東西放下。”聲音帶著哭腔,“我好痛啊,爸爸,這裡好冷……”
我的心像被刀絞一樣痛。小軍是我唯一的孩子,他的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傷痛。
“他們騙你的,爸爸。”小軍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吹在我後頸上,“插下那個,我就真的回不來了。你不是一直想再見我一麵嗎?”
我的手臂開始發抖。理智告訴我這絕不是小軍,但情感上我多麼想回頭看他一眼,哪怕隻是一眼。
“看著我,爸爸。就一眼。”
一隻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冰冷。
我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對不起,小軍。”我哽咽著說,然後猛地將木釘插入孔洞!
“不——!”身後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
我顧不上回頭看,趕緊掏出符紙,就著手電光,顫抖著念出上麵的咒文。
咒文很短,隻有十幾個音節。當我念出最後一個字時,整個石室劇烈震動起來,地麵上的圖案突然發出刺眼的金光。
從那個孔洞裡,傳出無數淒厲的慘叫和哀嚎,像是地獄的門被強行關上。金光越來越盛,幾乎照亮了整個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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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有機會回頭。
身後什麼都沒有。隻有空蕩蕩的石室,和螺旋上升的石階。
但我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青黑色的手印。
我連滾爬爬地衝出石室,爬上佛頂。當我重新呼吸到外麵的空氣時,發現江麵的嗚咽聲已經消失了,地震也停止了。
東方露出魚肚白,黎明將至。
我低頭看向大佛的麵容——那雙眼睛,不知何時已重新睜開,恢複了平日半睜半閉的慈悲相。
楚懷遠站在觀佛亭裡,向我揮手。他的臉色依然蒼白,但神情輕鬆了許多。
事後,我們都對那晚的經曆閉口不談。官方記載中,1976年大佛閉眼是由於特殊光影和酸雨侵蝕的共同作用。而我肩膀上的手印,一個月後才慢慢消退。
但我從此再也無法安心入睡。
每當我閉上眼睛,就會聽到那些聲音,尤其是小軍最後那聲絕望的呼喚。我開始害怕黑暗,害怕獨處,甚至害怕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
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自己的眼睛,似乎在慢慢發生變化。
照鏡子時,我總覺得我的眼神越來越像那尊大佛——半睜半閉,仿佛看透了什麼,又仿佛在極力隱藏什麼。
有時深夜醒來,我會發現自己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天花板,就像那尊大佛凝視著千年江水。
而我最近常常做一個新的夢:
我站在大佛頭頂,低頭看著腳下的三江彙流。江水不是渾黃的,而是血紅色的。水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他們都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然後,他們齊聲開口,聲音正是那晚聽到的嗚咽:
“時候到了……該你來看守了……”
我猛地驚醒,渾身冷汗。
窗外,又下起了雨。雨聲中,似乎又夾雜著那種低沉的嗚咽。
我走到窗前,望向大佛的方向。黑暗中,我看不清它的麵容。
但我知道,它正看著我。
一直看著。
永遠看著。
而我肩膀上的那個手印,在今夜又開始隱隱作痛,泛著青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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