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秋,沈陽的鐵西區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蕭瑟。剛從遼寧工程技術大學畢業的我,李哲,在這片老工業區找到了一份機械設計的工作。工資不高,租房預算自然緊張。
“啟工街有套老房,五十平,月租五百,押一付一。”同事張哥壓低聲音說,眼神有些閃爍,“就是房子老了點,但絕對乾淨。”
“五百?”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2013年的沈陽,這個價格連個像樣的單間都租不到。
張哥乾笑兩聲:“房東急租,你去看看再說。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前頭,那樓……有點年頭了,晚上睡覺踏實點,聽見啥動靜彆太好奇。”
我當時完全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年輕氣盛的大學生,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哪信這些神神鬼鬼。
看房那天是十月十五日,一個陰沉的周三。房東王先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滿麵油光,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西裝,握手時掌心濕冷。他帶我走進那棟孤零零立在街角的六層紅磚樓時,整條街都異常安靜,連往常聒噪的麻雀都不見蹤影。
那棟樓比我想象的還要破舊。外牆的紅磚已經褪色發黑,牆麵上爬滿了乾枯的爬山虎,像無數僵死的血管。樓道裡沒有燈,王先生用手機照明,領我走上水泥台階。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雜著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息。
最讓我不舒服的是整條走廊的結構——長得不正常,兩側房門密密麻麻,漆皮剝落得像患了皮膚病。而且所有的房門都緊鎖著,門把手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唯獨走廊儘頭那間307室敞著門。
“這樓裡……鄰居多嗎?”我忍不住問。
王先生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少管閒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307室的布局很奇怪。臥室大得離譜,幾乎能打羽毛球,客廳卻小得像儲藏室,廚房和衛生間擠在角落。臥室的牆壁上有一片巨大的、棕黃色的水漬,形狀詭異得像一個蜷縮的人影。最引人注目的是牆角那組老式壁櫥,深褐色的木質櫃門上雕刻著模糊的花紋,看上去很有年頭了。
“這水漬……”我皺眉。
“老房子,漏過水,早修好了。”王先生迅速打斷我,“租不租?不租後麵還有人等著。”
貪便宜的心理占了上風。我簽了合同,押一付一,當場交了1000元。王先生收錢時手有些發抖,臨走前又重複了一遍:“記住,晚上睡覺踏實點,聽見啥都彆出來。還有……彆用那個壁櫥。”
初現的異響
搬進來的前兩周還算平靜。除了總覺得樓道裡過於安靜,以及偶爾會在深夜聽見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外,並無異常。
真正的變化是從第三周開始的。
那是個周二淩晨,大約兩點鐘,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不是被噩夢,而是被一種清晰無比的聲音——
“啪嗒…啪嗒…”
是棋子落在木質棋盤上的聲音,清脆、規律,仿佛就在耳邊。其間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歎息,像個老人在深思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猛地坐起,聲音似乎來自正上方。
可我記得清楚,看房時間及王先生四樓根本沒人住,整棟樓除了我好像就沒有彆的住戶。
我屏住呼吸,心臟狂跳。那棋聲持續不斷,時而急促,時而緩慢,仿佛真的有兩個人在對弈。更可怕的是,我竟隱約聽見了茶杯放在桌麵上的輕響,甚至能分辨出那是陶瓷碰撞的聲音。
我顫抖著打開手機手電筒,光線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刺眼的光柱。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死寂中,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鑽進我的鼻孔——老陳醋混著廉價煙草的味道。我從不吃醋,也不抽煙。
那一晚我再沒睡著,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我頂著黑眼圈問張哥:“啟工街那棟樓,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張哥的臉色瞬間變了,左右看看無人,才壓低聲音:“你……聽見什麼了?”
“棋聲,半夜下棋的聲音。”
張哥深吸一口氣,把我拉到車間角落:“那樓外號叫‘鬼樓’,九十年代就沒多少人住了。聽說當年四樓住著個姓劉的老頭,棋癮極大,天天半夜拉著棋友下棋。後來有鄰居覺得奇怪,那棋友怎麼從來隻在半夜出現,白天從沒見過人?一打聽才知道,那棋友半年前就去世了!”
我後背發涼,強作鎮定:“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
“信不信由你。”張哥壓低聲音,“但你知道為什麼房租這麼便宜嗎?你是這兩年第四個租客。前三個……一個瘋了,現在還在市精神衛生中心;兩個莫名其妙失蹤了,警察來了好幾趟,什麼都沒查出來。”
那天下午,我提前下班,繞到樓後麵,抬頭看向四樓——我臥室正上方的那個房間。
窗戶被木板從裡麵釘死了,但木板的縫隙中,隱約可見一個布滿灰塵的棋盤靠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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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的恐懼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逐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