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聲在我門外的管道井位置,達到了頂峰!那是一種用儘全力、歇斯底裡的猛撞!甚至能感覺到牆壁和地板傳來輕微的震動。
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死寂。比之前更濃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止了,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門外。
幾秒鐘後,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窸窸窣窣……咕嘰……咕嘰……”
那是一種濕漉漉的、黏膩的聲音。像是一大團沾滿了粘液的、糾纏在一起的東西,正艱難地從狹窄的管道口擠出來,滑落到廁所的地麵上。
我仿佛能聞到那股隨之而來的、更加濃烈的腐臭和腥氣。
它,上來了。就在門外,那個我剛去過不久的廁所裡。
那一夜,剩下的時間,我完全是在一種魂不附體的僵直狀態中度過的。我不敢動,不敢睡,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直到黎明的曙光再次降臨,窗外傳來遙遠的鳥鳴,我才像虛脫一樣,癱軟在地。
第三夜:床下的歎息
我本該在天亮後就立刻逃離。但奇怪的是,當陽光充滿房間,夜晚那蝕骨的恐懼似乎也消退了不少。而且,一種扭曲的、近乎偏執的念頭占據了我的大腦——已經堅持了兩夜,就差最後一夜了!我要完成這個“挑戰”,然後永遠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根本不是勇氣,而是這棟樓施加於我的一種蠱惑,它不想讓我這個“玩具”這麼快離開。
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白天,吃光了最後一點食物,喝光了水。黃昏再次降臨,如同一個巨大的、不祥的帷幕,將鬼樓籠罩。
第三夜。我知道,這將是決定生死的一夜。
前半夜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我依舊不敢睡,靠坐在牆邊,強打精神。
午夜時分,困意如同潮水般襲來,我終究沒能抵擋住生理的極限,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我介於清醒與沉睡之間的那個臨界點時,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將我瞬間拉回殘酷的現實——
一聲歎息。
一聲帶著濕氣的、悠長的、仿佛積鬱了無數歲月的疲憊與怨毒的歎息。
它,來自我的床下。
就是我鋪著睡袋的這張鐵架床的,正下方!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到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所有的睡意煙消雲散,隻剩下徹骨的冰寒和炸裂的恐懼。之前所有的恐怖經曆,在這一聲近在咫尺的歎息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有個東西……一直就躺在我的床下!和我僅隔著一層薄薄的鐵架和帆布!它陪著我度過了前兩夜,聽著我的恐懼,感受著我的顫抖!
我甚至能想象出它此刻的姿態:它就仰麵躺在床下的灰塵裡,那張高度腐爛的臉,正對著床板,咧著嘴,露出一個無聲的、猙獰的笑容。
我不能動,絕對不能動!我知道,一旦我往下看,就會看到我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無法忘掉的恐怖景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和床下的“它”,形成了一個詭異而平衡的對峙。
然而,平衡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我感覺到,一隻冰冷、黏膩、仿佛沒有皮膚隻有爛肉的手,輕輕地、試探性地,握住了我裸露在睡袋外的腳踝。
那觸感無比真實,冰寒刺骨,帶著屍液般的粘滑。
“呃……啊!!!”
我終於崩潰了,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從睡袋裡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撲向門口,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床底。我瘋狂地衝下樓梯,撞開單元門,連滾帶爬地撲進冰冷的夜雨中,頭也不回地狂奔,直到看到遠處街道的燈光和零星的行人,才力竭倒地,嚎啕大哭。
後記
我病了一個多月,高燒不退,胡話連連。病好後,我迅速離開了公主嶺,再也沒有回去過。那段經曆成了我內心深處最恐怖的傷疤。
我拍的那些照片,大部分是空的,或者布滿噪點。唯獨有一張,是在第二夜逃跑前,我無意中對著房間門口拍下的。照片裡,門口的黑暗中,似乎有數個矮小的、模糊的黑色人影輪廓,它們靜靜地站著,麵朝著鏡頭的方向。
而最讓我至今無法安眠的是,自從離開那裡後,我發現自己患上了一種強烈的恐懼症。我無法忍受床下有絲毫空隙,我把我所有的床底都用實木封死。我害怕深夜上廁所,害怕聽到任何從管道裡傳來的異響。甚至在乘坐電梯時,我都會緊緊貼著門,不敢看向角落。
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被“看見”,就再也無法忘記。它們會跟著你,不是跟在你的身後,而是潛伏在你的心裡,在你每一個脆弱、無助的瞬間,悄然浮現。
比如現在,當我寫下這些文字,夜深人靜,我仿佛又能聽到,從我家衛生間那連接著整棟樓、深不見底的管道深處,傳來了若有若無的……
“咚……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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