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呼吸瞬間被扼住，臉色漲紅，雙手本能地去掰刀龍的手指，卻紋絲不動。唐婉瞳孔一縮，手指微微收緊，但不敢貿然開槍。
“放開他！”唐婉厲聲道。
刀龍冷笑：“放了他？那誰來保證我的安全？”他的目光掃過四周的特警，聲音壓低，“唐隊長，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唐婉沒有回答，但耳機裡傳來狙擊手的彙報：“目標頭部暴露，可以射擊。”
刀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拖著林燁後退一步，整個人藏在林燁身後，隻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彆輕舉妄動，否則——”他手指微微用力，林燁痛苦地悶哼一聲。
“好，你說，什麼交易？”唐婉緩緩將配槍插回槍帶，手指卻仍緊貼著扳機護圈，隨時準備拔槍。
刀龍眯起眼睛，像毒蛇審視獵物般打量著她：“你是這裡最大的領導？”
“對，我是。”唐婉的聲音冷靜得像冰。
刀龍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好，好得很。我要一輛車，再加三十萬現金。”
“這個我需要向局長請示。”唐婉麵不改色，餘光卻掃過林燁蒼白的臉——他的呼吸被刀龍扼得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可以。”刀龍陰惻惻地笑，“但我耐心有限。”
“你先放開他。”唐婉直視刀龍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
“哦？”刀龍手上力道不減反增，林燁悶哼一聲，脖頸上青筋暴起，“看來這小白臉，對唐隊很重要啊。”
大約十分鐘後，一輛黑色巴斯特緩緩駛來，輪胎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呦，唐隊辦事夠利落。”刀龍歪頭瞥了眼車，“錢呢？”
“在車裡。”
“都給我讓開！”刀龍突然暴喝。
“退！”唐婉抬手示意，聲音斬釘截鐵。
包圍圈緩緩後撤，但所有槍口仍死死鎖定刀龍。唐婉重新舉槍，食指輕搭扳機，目光如鷹隼般盯在刀龍身上。
就在這時，林燁的目光與唐婉短暫交彙——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下頜線繃緊，像在傳遞某種訊息。
電光火石間，唐婉想起警校教授的教導：“當嫌疑人挾持人質且無路可退時，若權衡利弊，可射擊人質非致命部位……”教授的聲音仿佛在耳畔回響，“國內尚無先例，但總要有人邁出第一步。”
她的槍口微不可察地偏移了半寸。
“砰！”
子彈精準貫穿林燁左肩，鮮血瞬間浸透襯衫。他悶哼一聲，身體因衝擊力向前栽倒。刀龍還未來得及反應，人質已脫離掌控——
“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重疊。唐婉的子彈洞穿刀龍眉心，後方狙擊手的子彈同時貫穿他的心臟。刀龍瞪大眼睛，直挺挺向後倒去，至死仍攥著那把未及扣響的槍。
“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從二樓炸開。林柔跌跌撞撞衝下樓梯，跪倒在血泊中，顫抖的雙手懸在林燁染血的肩膀上方，淚水砸在他慘白的臉上。
唐婉的槍口仍飄著硝煙。她看著林柔崩潰的模樣，喉頭發緊，卻隻是冷靜地按下對講機：“目標擊斃，人質負傷，需要急救。”
第二天，中午。
市中心醫院的走廊裡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唐婉換了一身簡單的常服——白色襯衫，淺色牛仔褲，沒有警徽，沒有配槍，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卻也少了往日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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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國內沒有先例——警察開槍擊傷人質以解救人質的情況，督察組最終給出的處分是：停職三個月，並要求她向公眾道歉。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監測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林燁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左肩的繃帶下仍隱約滲出血絲，像是無聲地提醒著昨夜的驚險。
唐婉輕輕推開門，手裡捧著一束白色馬蹄蓮。她將花放在床頭櫃上，花瓣上的水珠滾落，在陽光下閃爍了一瞬。隨後，她在床邊坐下，目光落在林燁的臉上。
“對不起。”她輕聲開口，聲音低得幾乎像是自言自語，“但我想……你在看我的眼神裡，也是希望我能開槍的，對嗎？”
林燁的睫毛微微顫動，眉毛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回應她的話。
唐婉低頭笑了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的邊緣。
“警察這個職業啊，永遠要把危險帶在身邊。”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你說，要是找個警察結婚，豈不是天天獨守空房？”
她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他聽的。或許，她隻是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
沉默片刻，她抬起頭，目光柔和了幾分。
“但是……當我看到林柔那個可愛勁兒，我竟然有一絲心軟了。”她輕歎一聲，嘴角卻微微揚起，“哎，等你好了，能再給我做一杯美式咖啡嗎？不加糖的那種。”
陽光灑在林燁的臉上，他的嘴角似乎也微微上揚了一瞬。
一周之後，星期日。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病房，為潔白的牆麵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林柔穿著簡單的淺色牛仔套裝，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挽成一個蓬鬆的丸子頭，手裡提著保溫桶走進市醫院住院部。
她輕輕推開病房門，聲音像清晨的露珠般清透。
林燁的病床已經被調成半坐姿勢，陽光正好落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小柔來了。他轉過頭，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給你帶了我自己熬的雞湯。林柔輕巧地坐在床邊，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肩膀還疼嗎？
林燁試著活動了一下左肩，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好多了。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
病房裡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晨間新聞，畫麵裡唐婉站在記者麵前，神色凝重地向公眾致歉。林柔瞥了一眼屏幕，轉頭對哥哥說：我覺得唐婉阿姨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表麵看起來冷若冰霜，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
你這丫頭，林燁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才跟唐婉相處幾天，就學會看相了？
心理學書上就是這麼說的！林柔不服氣地撅起嘴，像個賭氣的小女孩。
好好好。林燁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丸子頭被揉得有些鬆散。
林柔打開保溫桶，濃鬱的雞湯香氣立刻彌漫開來。她舀了一勺遞到哥哥嘴邊，突然壓低聲音說：不過說真的，哥，我覺得你和唐阿姨挺配的。
林燁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接話，目光轉向窗外搖曳的梧桐樹影。
吱呀——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林燁聞聲回頭，隻見唐婉站在門口。她今天穿著鵝黃色的絲質襯衫，搭配米白色高腰長褲，腳上一雙簡約的白色平底鞋。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為她清冷的氣質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在警局熬了雞湯，一會兒你嘗嘗......肩膀好些了嗎？她的話說到一半，注意到床邊的林柔，神色明顯一怔，隨即語氣柔和下來，小柔也在啊。
嗯，唐阿姨好。林柔乖巧地站起身，我正好要走了。她朝哥哥眨了眨眼，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離開。
唐婉走到床邊，打開手中的保溫飯盒。金黃的雞湯上飄著幾粒枸杞，香氣撲鼻。她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遞到林燁唇邊：嘗嘗看？
林燁順從地喝下，溫熱的湯汁順著喉嚨滑下，暖意直達胃裡。好喝。他輕聲說，目光始終沒離開她的臉。
唐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林燁忽然抬起右手，指尖輕輕將她額前散落的一縷碎發彆到耳後。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唐婉瞬間紅了耳尖，她垂下眼睛：好喝就多喝點......對了，你肩膀裡的子彈......
取出來了。林燁眼中帶著促狹的笑意，我留著當紀念品。以後要是吵架，就拿這個說事。
唐婉噗嗤笑出聲來，握拳輕輕捶了他一下，又立即緊張地看向他的肩膀，沒碰到傷口吧？
林燁搖搖頭，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細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
兩人相視一笑，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夏日清晨最溫柔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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