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西市短暫停留兩日後，唐婉便帶隊準備返程。
公安局門口，古茗倚著門框，眼中滿是不舍：這麼快就要走？不再多留幾天？
唐婉苦笑著搖頭：家裡還有一堆案子等著處理。下次吧，下次一定多待幾天。她頓了頓，目光真誠地望向古茗，這次來，我可算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英姿颯爽。
得了吧，古茗擺擺手，警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穿上這身製服，就得對得起當初的誓言，對得起老百姓的信任。
唐婉眯起眼睛笑了，那笑容像一彎新月。她突然立正，鄭重地敬了個禮：古隊，後會有期。
保重。古茗回以標準的警禮。
目送唐婉的車輛駛出公安局大院，古茗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她若有所思的臉龐。真是雷厲風行啊...她輕聲感歎，語氣裡透著幾分羨慕。
轉眼到了十一月底。陳花花一案的線索始終斷斷續續，唐婉不得不將案件暫時封存。她沒有對外公布案情細節，隻是暗中安排了三四人繼續追查。
十二月的寒風席卷沈安，氣溫一夜之間驟降至零下三十多度。各大醫院的兒科擠滿了因流感發燒的孩子，市第三人民醫院的走廊裡排起了長隊。
哥...我好冷...林柔蜷縮在輸液椅上，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林燁連忙脫下外套蓋在妹妹身上，掌心觸到她滾燙的額頭時，眉頭皺得更緊了。想吃什麼？哥去給你買。
我...想喝冰可樂...小姑娘虛弱地眨著眼睛。
胡鬨！林燁又好氣又心疼，燒成這樣還想喝涼的？
林燁？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轉身看到來人，林燁明顯怔了一下：黃婷婷？
畫著淡妝的年輕女子微微一笑：真巧，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她的目光轉向病懨懨的林柔，這是...你妹妹？
嗯，流感高燒。林燁點點頭，隨即問道，你現在在哪兒工作？
市法院。黃婷婷從包裡取出保溫杯遞給林柔，喝點溫水吧。又抬頭看向林燁，你呢？還在吉城當檢察官？
林燁搖搖頭，眼神黯淡了幾分：“不做了。自從師父和師娘出事以後，我就辭掉了檢察官的工作。”他低頭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邊的林柔，聲音低沉而溫柔，“我把小柔接到身邊，替他們繼續照顧她。”
黃婷婷蹲下身，仔細端詳著林柔的臉龐，確實能從眉眼中看出幾分段雨軒的影子。她輕聲問道：“你給她改了姓？”
“嗯。”林燁點點頭，伸手揉了揉林柔的頭發，語氣裡帶著一絲保護欲，“這樣更方便照顧她，也能讓她少些麻煩。”
黃婷婷靜靜地看著他們，眼神複雜。沉默片刻後，她壓低聲音問道：“殺害你師父和師娘的凶手……抓到了嗎？”
林燁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抓到了。老八犯罪集團全員落網，主謀老八被當場擊斃。”
黃婷婷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林柔發燙的臉頰，心疼道：“這孩子命苦，但幸好遇上了你這樣的好人。”
林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師父和師娘待我如親生兒子，小柔也真的把我當成了親哥哥。”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黃婷婷這才站起身，無奈地笑了笑：“我女兒體質弱，三天兩頭生病，這次寒流又沒躲過去。她爸正陪她在輸液室呢。”
林燁有些意外：“你老公是……？”
黃婷婷湊近一點，聲音裡帶著一絲驕傲和溫柔：“禁毒支隊的副支隊長，沙司藤。”
林柔縮在林燁懷裡，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音沙啞而微弱：“哥，我好像……看見唐婉姐了。”
林燁失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燒糊塗了吧？你唐婉姐現在案子都忙不過來，哪有空來這兒？”
“唐婉？”一旁的黃婷婷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挑眉，“市局刑警大隊的那個唐婉？”
“嗯。”林燁點頭。
黃婷婷若有所思地坐下，壓低聲音問道：“那樁嬰兒失蹤案……有進展了嗎？”
林燁眼神一暗，搖了搖頭：“海林市十個，咱們這兒十三個，作案後就跟人間蒸發一樣，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黃婷婷沉吟片刻，忽然湊近了些：“我倒是聽說一件事——我閨蜜在婦幼保健院住院，最近總看到幾個穿護士服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各個病房轉悠。”
“她一開始以為是醫院的護士，可後來覺得不對勁——護士查房怎麼會遮遮掩掩的？”
林燁瞳孔驟然一縮，腦海中仿佛有什麼豁然貫通。
——難怪這夥人近期銷聲匿跡！之前的23名嬰兒失蹤已經驚動警方，再貿然出手無異於自投羅網。
——既然旅館、小區排查一無所獲，那他們必然藏身於一個既能長期居住，又魚龍混雜、不易引人注目的地方……
——工地？勞務市場？
——而現在，他們把目標轉向了婦幼保健院——那裡的新生兒，可比普通醫院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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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燁？林燁！”黃婷婷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啊？怎麼了？”他猛地回神。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黃婷婷狐疑地看著他。
“沒什麼。”林燁迅速收斂神色，“隻是突然想到，這夥人很可能已經盯上婦幼保健院了，隻是不確定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
黃婷婷點點頭，起身道：“那你多留心，我先去看看我女兒。”
待她離開，林燁立刻掏出手機，快速給唐婉發去消息：
【目標可能潛伏在工地或勞務市場，近期或對婦幼保健院下手。若無法確定行動時間，建議打草驚蛇。】
唐婉的回複幾乎秒到：
【明白。小柔怎麼樣？】
林燁看了眼懷裡昏昏沉沉的妹妹，苦笑回複：
【還好，就是剛才燒得厲害，非說看見你了。】
唐婉站在市局指揮中心，指尖敲了敲投影屏幕上的地圖，聲音乾脆利落：全市在建工地十七個，勞務市場二十八家。我們分成二十個偵查組，廖隊、鄧隊，你們帶隊負責重點區域。
鄧倫正了正警帽，目光堅毅：放心，這次一定給那些失去孩子的母親一個交代。
唐隊，你就等著好消息吧！廖磊拍著胸脯保證，抓不著活的，死的也給你拖回來！
唐婉眉頭一皺，抬手打斷：我要活的。除非對方威脅到警員生命安全，否則不許開槍。她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每個人，記住，我們要的是完整的犯罪鏈條，不是幾具屍體。
廖磊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明白明白。
下午兩點整，行動準時展開。唐婉親自帶隊突襲全市最大的建築工地，其餘二十七個小組同時撲向預定目標。
工地上塵土飛揚，機器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負責人慌慌張張地跑來，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警官，這、這是出什麼事了？我們工地可都是合法施工......
例行排查。唐婉冷峻的目光掃過工地每個角落，右手始終按在配槍上。
就在這時，一個端著飯盒的民工突然扔下餐具，拔腿就跑。
站住！唐婉一聲厲喝，身後的警員立即追了上去。
那男人沒跑出多遠就氣喘如牛，突然從後腰抽出一把斧頭，顫抖著指向追兵：彆過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唐婉冷笑一聲，腳步不停，不知道你跑什麼？
電光火石間，男人手中的斧頭脫手飛出。唐婉一個側踢將凶器踹開，身形如獵豹般撲上前去，一個利落的擒拿將男人按倒在地：姓名！
陳......陳國慶......男人麵如土色。
帶走。唐婉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塵，轉頭對警員吩咐，重點審訊，他很可能隻是個小角色。
唐婉緩步穿行在工地的鋼筋水泥之間，銳利的目光如獵豹般掃過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