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隊，他抬頭，聲音有些發澀，草叢裡的血跡比對出來了——四個人的。
唐婉走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疲憊的臉上：四個？
周東調出地圖，指向案發現場一公裡外的橋墩，而且在這裡，我們找到了三把凶器——匕首、水果刀、砍刀，全都帶著血。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指紋比對結果剛出來……劉一洋、劉文傑、何傑。
唐婉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一下，兩下，三下。
——三個未成年學生，為什麼會出現在凶殺現場？
——第四個人的血，又是誰的？
市局·清晨六點
唐婉推開會議室的門時，趙敏已經等在那裡，麵前的咖啡杯早已見底。
三個孩子的父母死了，但他們至今沒露麵。趙敏遞過一份資料，聲音沙啞，更奇怪的是，鄰居反映，這三家人平時幾乎沒有往來，但三個孩子卻經常一起出入。
唐婉快速翻閱著資料，目光停留在三人的學生證照片上——三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眼神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陰鬱。
她合上文件夾，小區周邊五公裡，所有監控、商鋪、公園，一處不落。
正午·搜查現場
烈日當空，蟬鳴刺耳。
趙敏摘下墨鏡，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同樣一無所獲的唐婉：三個學生，能跑哪兒去？未成年買不了車票，身份證一查就露餡……
唐婉沉默半晌，突然開口：記得林燁說過嗎？
什麼？
如果按正常規則找不到人，那就打破規則。
趙敏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
錢大龍！王強！唐婉轉身喊道。
兩人立刻小跑過來：唐隊！
帶人搜查全市所有娛樂場所——網吧、ktv、遊戲廳，甚至是地下賭場。唐婉的眼神銳利如刀，必要時，要求各分局協查，就說……她頓了頓，涉及連環命案，特事特辦。
錢大龍轉身時，低聲對王強道：這三個小子……恐怕惹上大事了。
王強沒說話，隻是摸了摸腰間的配槍。
——他們麵對的，或許不僅僅是三個逃學的少年。
下午115|星星網咖
冷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刀子般刮在唐婉臉上。她推開星星網咖的玻璃門，暖氣混著泡麵與鍵盤磨損的氣味撲麵而來。
老板，有熱的喝的嗎？她搓了搓凍僵的手指，目光掃過昏暗的網吧。
櫃台後的女人約莫三十出頭，紅唇雪膚，說話時帶著江南水鄉的軟糯：有熱牛奶、奶茶，還有現磨咖啡。
牛奶吧，謝謝。
顧柏就在這時推門進來，肩頭還落著未化的雪。他壓低聲音：附近十二家網吧、三家遊戲廳都查過了，沒——
您的牛奶。老板娘將馬克杯輕輕放在吧台上，杯口飄著熱氣。
唐婉掃碼付款，餘光忽然瞥見第五排最裡側的角落——一個穿校服的男生正弓著背，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
她與顧柏交換了個眼神。
兩人若無其事地靠近，唐婉突然按住男生肩膀：警察。
男生觸電般彈起來就要跑，顧柏一把扣住他手腕，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將人摜在地上。校服領口歪斜，露出裡麵染血的t恤。
名字。唐婉蹲下身，指尖挑起他的學生證。
劉……劉一洋。少年聲音發抖，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痂。
同一時間|金海灣洗浴中心
趙敏站在男浴區門口，朝王強和錢大龍使了個眼色。
霧氣繚繞的浴池裡，劉文傑正閉眼泡在熱水中，直到被兩雙鐵鉗般的手按在瓷磚上。他掙紮時打翻的沐浴露瓶子滾到角落，標簽上印著榮耀戰場限量贈品。
145|林燁咖啡店
風鈴叮咚作響，何傑低頭掃碼付款時，後頸突然被冰涼的東西抵住。
未成年買咖啡？林燁的聲音帶著笑意，手中的警官證卻穩穩橫在他眼前，不如跟我聊聊榮耀戰場的比賽規則？
被扭送到市局時，何傑還在嘶吼：遊戲還沒結束！你們根本不懂規則！
宋一雄目瞪口呆：林哥，你在哪逮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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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店裡。林燁把人往前一推，抬眼看見剛進門的唐婉。
四目相對。
唐婉的目光從何傑移到林燁臉上，眉梢微挑——你抓的？
林燁漫不經心地整了整袖口，眼底浮起笑意。
唐婉忽然仰起下巴，那個驕傲的小動作分明在說：我選的男人，當然厲害。
審訊室|當晚
白熾燈下，三個少年的供詞像被撕碎的拚圖。
審訊室|供詞記錄
劉一洋的雙手被銬在審訊桌上，指節泛白。他低著頭，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
“我父母從來不允許我玩遊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他們隻會說——‘玩遊戲會變廢’、‘玩遊戲沒出息’。”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陰鬱，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像是仍在敲擊鍵盤。
“可我不信。”
“我和劉文傑、何傑，在班裡成績墊底，老師看不起我們，父母天天罵我們。”
他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病態的狂熱。
“直到有一天，我們偷偷簽約了一家遊戲公司——他們說，隻要打得好，我們就能成為職業選手，賺大錢，被人崇拜。”
劉文傑坐在隔壁審訊室，肩膀縮著，聲音發抖。
“一開始，我隻是偷家裡的零錢……一二百塊，充進遊戲裡。”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後來，我無意間聽到了父母的銀行卡密碼。”
他忽然笑了，笑容扭曲。
“一千、兩千……後來直接上萬。”
“我知道不對，可遊戲裡的那把‘金色舞蛇’——全服隻有十把，隻要拿到它，我就是最強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喃喃自語。
“我隻是想贏一次……就一次……”
何傑的供詞最為冷靜，卻也最瘋狂。
“《榮耀戰場》是2013年上線的。”
他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我們三個，前前後後充了三十多萬。”
“可那把‘金色舞蛇’，我們連影子都沒見到。”
他盯著審訊室的單麵鏡，仿佛能透過鏡子看到什麼。
“客服說——‘充得夠多，總會有的’。”
“可我們充了三十萬，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歇斯底裡的憤怒。
“他們騙了我們！遊戲公司騙了我們！父母也騙了我們！”
“所以……我們決定報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父母不讓我們玩遊戲？那就讓他們永遠閉嘴。”
“遊戲公司騙我們充錢？那就讓他們的比賽變成地獄。”
“我們知道他們要在本地辦線下賽……我們知道，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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