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悶響從衣櫃深處傳來，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什麼人？屋內的刑警們瞬間繃緊了神經，手不約而同地按在了配槍上。
唐婉剛要上前查看，林燁一個箭步擋在她前麵，右手持槍，左手緩緩拉開櫃門。衣櫃裡，郭嘉蜷縮在角落，淚水在她臟兮兮的小臉上劃出幾道痕跡，手中那把水果刀剛剛從她顫抖的指間滑落，砸在隔板上發出那聲悶響。
郭嘉？唐婉的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她繞過林燁，彎腰將小女孩抱出來，你怎麼會躲在櫃子裡？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郭嘉的嘴唇哆嗦著，聲音細若蚊蠅：顧爸爸...顧媽媽說...讓我待在櫃子裡...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要出聲...
林燁的目光銳利如刀，他蹲下身平視著女孩：你看見了什麼？
郭嘉突然把頭埋進唐婉的肩膀，瘦小的身體劇烈顫抖：那個叔叔...好可怕...
唐婉安撫地拍著女孩的後背，與林燁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彆怕，那個叔叔不會傷害你了。但她心裡明白，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唐隊！陳靜的聲音從主臥傳來，發現兩組指紋！
唐婉輕輕將郭嘉放下，快步走向臥室。陳靜戴著白手套的手指指向兩具屍體的頸部：顧總和夫人的脖子上都有新鮮的掐痕。
死後掐人？唐婉皺眉，這個細節讓她後背發涼。
痕跡組的任組長正在測量地麵：唐隊，發現兩組鞋印。一組45碼，根據步幅和壓力點判斷，凶手身高應該在190200公分之間。另一組35碼，應該是女性。
林燁沒有跟過去，他重新蹲在郭嘉麵前，注意到女孩的雙手粗糙得不像個十歲孩子，指甲縫裡還殘留著可疑的暗紅色汙漬。更讓他警覺的是女孩的眼神——那不是受驚孩子的茫然，而是一種詭異的、近乎捕食者的專注。
來，我們拍張照。林燁突然掏出手機，屏幕的光照在郭嘉臉上。
女孩猛地抬頭，那一瞬間林燁分明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凶光，但轉瞬又變回楚楚可憐的模樣。拍照時，郭嘉明顯抗拒地彆過臉去。
林燁，你在乾什麼？唐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留個紀念。林燁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對了，這種豪宅應該有監控吧？
唐婉疲憊地搖頭：從小區到外圍的所有監控都被專業手法破壞了。現在隻能靠指紋和鞋印...她的話突然停住，因為林燁正用眼神示意她注意郭嘉的鞋子——那雙沾著泥土的35碼童鞋。
會議室裡彌漫著壓抑的沉默，投影儀的藍光在每個人臉上投下陰翳。
顧長軍雙手撐在桌麵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又一起滅門案...看來隻能和2.17十家滅門案並案調查了。
唐婉調出勘察報告，激光筆的紅點微微顫抖：顧局，從街邊到顧宅的監控全部被專業設備乾擾破壞。但我們在現場提取到兩組完整指紋和清晰鞋印，技術科正在比對。她停頓片刻，激光點停在郭嘉的照片上，這個孩子...可能是關鍵突破口。
突破口？顧長軍的眉頭擰成川字。
顧氏夫婦遇害前特意叮囑郭嘉，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唐婉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她很可能...目擊了凶手。
顧長軍轉向窗邊的身影：林燁，你怎麼看？
林燁正盯著郭嘉的照片有些出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照片邊緣——那些粗糙的指紋紋路與年齡嚴重不符。直到唐婉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才猛然回神。
盛世華庭的安保係統...林燁走到三維建築模型前，手指劃過依山而建的高牆，紅外報警、壓力感應、每半小時的巡邏記錄，凶手卻能像幽靈一樣進出。他敲了敲模型中央的主宅，要麼是熟悉安保係統的內部人員，要麼...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陳靜抱著一疊文件闖進來，臉色煞白：顧局！屍檢有新發現！顧氏夫婦胃內容物和咖啡杯裡都檢出三唑侖——和2.17案件同款安眠藥！
空氣瞬間凝固。唐婉快速翻閱報告的手突然停住：這種管製藥物黑市都難搞到，凶手怎麼...
地下醫療市場。林燁突然伸手，唐隊，能把2.17的卷宗給我嗎？
當唐婉取來那本泛黃的檔案時，林燁注意到她的指尖在被害人社會關係一頁停留了半秒。他剛翻開第一頁，辦公室門又被敲響。
秦雨和孔怡帶著一身消毒水味匆匆進來：指紋比對有結果了！秦雨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附屬腫瘤醫院的病曆係統顯示，指紋屬於兩名晚期腦瘤患者——唐國忠和方晴。但...
但什麼？顧長軍猛地站起來。
孔怡遞過平板電腦：這兩人昨晚已經腦死亡。
會議室裡陷入短暫的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成了冰。誰也不敢率先開口，生怕說錯一個字就會引火燒身。隻有翻動檔案的沙沙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每個人的神經上輕輕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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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個叫郭嘉的女孩子在哪？林燁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趙敏迅速翻開一份檔案：已經送去安心福利院了。這孩子命挺苦的，五年前在街邊被陽光福利院的馬院長撿到，結果又趕上福利院失火......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剩她一個人。
我知道那場大火。林燁敲了敲會議桌，木質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說是線路老化引發的火災，三十多個孩子無一幸免，就她活了下來。他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太巧了，不是嗎？
好了，先暫時彆討論郭嘉了。顧局長抬手示意，聲音沉穩有力，現在去問問顧總的助理，看看能提供什麼線索。
好的。唐婉立即應聲。
唐婉，你留下。顧局長轉頭看向她，讓林燁也留下，趙敏去詢問顧總的助理。
唐婉乾脆地點頭。
顧長軍的辦公室門關上後，林燁直視著局長的眼睛：顧局，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個案子有蹊蹺？
你說說看。顧局長示意他繼續。
總感覺哪裡說不通。林燁雙手交叉抵住下巴，有指紋，有鞋印，但最後人卻因為腫瘤死了......他搖搖頭，說不過去。另外，我覺得郭嘉也有問題。
顧局長轉頭看向唐婉：唐婉，你怎麼看？
唐婉看了一眼林燁，斟酌著詞句：作為刑警隊長，我知道不能感情用事。我不太覺得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會有問題......她頓了頓，但是，林燁畢竟是我們的心理側寫師，他總能發現我們發現不了的細節。所以，我選擇相信他的直覺。
顧局長滿意的點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泛黃的卷宗：這是2014年陽光福利院的結案報告，林燁，希望對你有幫助。
謝了，顧局。林燁接過卷宗，語氣平淡卻掩不住眼中的欣喜。
好了，客套話就不用說了。顧局長擺擺手，臉上浮現出促狹的笑意，倒是你倆，準備什麼時候讓我這個局長吃上喜糖啊？
不是......顧局，我們還沒到那地步呢。唐婉急忙解釋，臉頰微微泛紅。
唐婉，你騙得了彆人，還騙得了我？顧局長意味深長地笑道，就剛剛你那一句我相信林燁，我就能斷定，你倆已經在一起了。
林燁一臉認真地說道：顧局，等這個案子結束後，我好好和您說說我們的事。
顧局長爽快地答應，對了，要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隨時找我。
好的，顧局。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走出局長辦公室，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而沉默，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我去一趟咖啡店。林燁率先打破沉默，看看裝修進度，如果順利的話，這個月中旬就能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