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偵查中隊長乾得好好的，突然要卸任？唐婉頭也不抬地問道，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眼睛卻斜睨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前的錢大龍，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大龍。
錢大龍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就是覺得自己能力不夠。上次在公園一號道辦案，通向二樓的門鎖了，我居然提議等開鎖師傅來。最後還是秦雨一腳踹開的。
就為這事？唐婉嗤笑一聲，終於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直視著他，這算什麼毛病？作為領導者，謹慎考慮是應該的。我看過你審訊趙天來的記錄，問得很到位。
唐隊，您就彆安慰我了。錢大龍苦笑著搖頭，我幾斤幾兩您最清楚。讓我當個普通偵查員，上刀山下火海我錢大龍絕不含糊。但這中隊長...還是另請高明吧。
唐婉修長的手指輕輕將警官證推到他麵前：愛抱怨可不是好習慣。顧局任命你當二中隊長，自然是看中了你的能力。要不然，局裡那麼多能人，為什麼偏偏選你？
可是...
人總要有個適應過程。唐婉打斷他，聲音柔和卻堅定，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相信自己，你不僅能乾好，還能乾得漂亮。
錢大龍挺直腰板敬了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你的警官證。唐婉提醒道。
嘿嘿...錢大龍撓撓頭，憨笑著折返回來取走證件。
毛毛躁躁的。唐婉搖搖頭，目光重新落回電腦屏幕。
走出辦公室，錢大龍長舒一口氣，胸中鬱結一掃而空。唐婉的開導像一劑良藥，讓他重拾信心。
喲，這麼高興？唐隊批準你卸任了？迎麵走來的王強打趣道。
沒，唐隊讓我繼續努力，彆想太多。錢大龍語氣輕快。
哎，怎麼沒看見宋菲和李雨？王強朝空著的工位張望。
今天她倆輪休。怎麼，像她們中的一個了？錢大龍促狹地擠擠眼。
閉嘴！王強笑著給了他一拳。
錢大龍揉著肩膀，壓低聲音：李雨不錯，年紀相當，不考慮追一下？
那你乾嘛不追宋菲？王強挑眉反擊。
遠處，秦雨好奇地問孔怡：他倆聊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誰知道呢，笑的花枝亂顫的。孔怡聳聳肩。
突然，會議室門被推開，顧長軍大步走進來，整個辦案區瞬間鴉雀無聲。
顧局！王強和錢大龍立即立正敬禮。
彆這麼拘束。顧長軍擺擺手，唐婉和趙敏呢？
在這兒。唐婉從辦公室探出頭，您找我？
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顧長軍頓了頓，記得通知趙敏。
明白。唐婉點頭應下。
不多時，趙敏風風火火地衝進來。
跑哪去了？唐婉問。
起晚了，在對麵麵館吃麵呢。趙敏氣喘籲籲，麵才吃一半就被你叫回來了。什麼事這麼急？
不清楚，顧局要開會。唐婉聳聳肩。
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唐婉等人正襟危坐，等待指示。
顧長軍環視眾人，突然笑了：彆這麼緊張，就是傳達省廳文件。
唐婉長舒一口氣：顧局，您這架勢，我們還以為又出大案了呢。
怎麼，盼著出大案？顧長軍調侃道，忘了三月份那個碎屍案了？五個分局的刑警隊長，再加上你這個市局隊長...
打住打住！唐婉連忙擺手，您還是說正事吧，我臉皮薄。
顧長軍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你這丫頭...好，說正事。公安部組織了全國積案攻堅行動，各地已經展開，我們也不能落後。
積案攻堅？會議室裡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公安部來真的？趙敏挑眉問道。
趙敏啊，顧長軍正色道，這可是部長親自下的命令。原話是：如今公安力量日益強大，係統日趨完善。比起八十年代的刑警，新時代的你們一定能給那些死不瞑目的受害者一個交代。
明白了。趙敏鄭重點頭。
顧長軍分發文件：這是1989年龍江區華納小區的雙屍案，一對老夫婦被利刃刺心身亡。1990年，金龍區湘江新園又發生類似案件。當時技術有限，隻提取到兩枚血指紋。
從1989到1999年，十年未破。後來專案組也不了了之。
之後沒再作案？唐婉追問。
沒有。顧長軍搖頭歎息，當時的專案組連嫌疑人是男是女都確定不了，最終隻能列為懸案上報省廳。
顧長軍又從公文包裡又取出一疊泛黃的檔案，牛皮紙袋上兩個紅字已經褪色。他輕輕撣去灰塵，神色凝重地開口：
第二起案子，性質更為惡劣。從1977年到1998年，二十一年間，共有七名年輕女性遇害，年齡都在18到22歲之間。
會議室的空氣瞬間凝固。唐婉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手指在筆記本上收緊。
第一起發生在1977年11月。顧長軍戴上老花鏡，翻開檔案，受害者是紡織廠女工林小娟，19歲，下夜班途中遇害。屍體在龍江邊的蘆葦蕩被發現，頸部有勒痕，但真正死因是...他頓了頓，心臟被刺穿，傷口呈十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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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倒吸一口涼氣：十字形？
對，法醫確認凶器是特製的雙刃匕首，兩片刀刃呈直角焊接。顧長軍推了推眼鏡，最詭異的是，每個受害者左手中指都被切下，現場卻從未找到缺失的手指。
唐婉的鋼筆突然在紙上劃出一道長痕：連環殺手？
當時專案組也是這麼判斷的。顧長軍點頭，但第二起案子隔了整整三年才出現。1980年冬，師範學院學生周海雯失蹤三天後，被發現埋在郊外的雪堆裡。同樣的十字傷口，同樣的...缺失中指。
投影儀亮起，泛黃的照片上，年輕女孩蒼白的臉龐覆蓋著冰晶，宛如沉睡。唐婉注意到她梳著兩條麻花辮，發梢係著紅色毛線。
第三起在1985年。顧長軍切換照片，電影院售票員張麗，21歲。這次凶手把屍體擺成跪坐姿勢，放在人民公園的長椅上，還給她換上了...新娘嫁衣。
照片上，大紅色的旗袍在晨光中刺目得像是血跡。秦雨突然乾嘔一聲，衝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