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風比前幾日軟了些，卻還帶著霜氣，刮在臉上像細針紮。倉庫裡的炭火盆燒得正旺，紅苗裹著火星子，把堆在角落的麻袋照得暖融融的——林野和蘇晴剛把新收的紅薯裝進地窖，身上還沾著泥土的涼。
蘇晴蹲在炭火旁搓手，帆布護腕滑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凍得發紅。她剛想把護腕往上拉，就被一隻帶著薄繭的手攥住了——林野的掌心還留著搬鐵板時的溫度，裹著她的手腕輕輕揉搓，暖意順著皮膚往骨頭裡滲。
“怎麼不戴嚴實點？”林野的聲音比炭火還暖，低頭看她時，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掃過她的額頭。蘇晴沒敢抬頭，隻盯著他手背上的舊疤——那是之前跟野豬搏鬥時劃的，她當時還幫他縫過傷口，線腳現在還能看見淺印。
“剛才搬紅薯，護腕老滑下來。”她小聲說，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林野攥得更緊。炭火的光映在他眼裡，像盛著兩簇小火焰，她忽然就不敢動了，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以後我搬，你彆沾這些沉東西。”林野鬆開她的手腕，轉而幫她把護腕往上捋，指尖蹭過她的小臂，軟乎乎的布料裹著暖，“你縫的護腕挺暖和，就是得再縫個鬆緊帶，省得總滑。”
蘇晴剛“嗯”了一聲，就聽見倉庫外傳來幾聲狗叫——是村裡的大黃，平時不怎麼出聲，這會兒叫得急，像是在警示什麼。她心裡一緊，猛地站起來，卻沒站穩，往旁邊倒去。
林野眼疾手快，伸手就把她摟進了懷裡。他的胳膊結實得像樹乾，裹著她的腰往身前帶，她的額頭撞在他的胸口，能聽見他穩而沉的心跳，混著炭火的暖香，把剛才的緊張都衝散了些。
“彆怕，大黃警惕，有動靜會叫得更響。”林野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貼著她的耳朵，熱氣拂得她耳尖發燙。蘇晴埋在他懷裡沒動，能摸到他腰間彆著的獵槍，槍套的涼和他身上的暖，湊在一起竟格外安心。
她慢慢抬頭，正好對上林野的眼睛。他離得太近了，呼吸都能掃到她的嘴唇，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自己——頭發亂蓬蓬的，臉上還沾著紅薯皮的碎渣。她剛想笑，就被林野輕輕捏住了下巴，他的拇指蹭過她的唇角，把碎渣擦掉。
“笑什麼？”他問，聲音低了些，眼神裡的火焰更亮了。蘇晴沒回答，隻伸手攥住他的衣角，指尖攥得發緊。下一秒，她就感覺林野的嘴唇貼了上來——很輕，像羽毛掃過，帶著炭火的甜香，比她之前偷偷嘗過的紅糖饅頭還暖。
她僵了一下，隨即慢慢閉上眼，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林野的吻漸漸重了些，胳膊收得更緊，把她整個人都裹在懷裡，仿佛要把她身上的涼都揉進自己的暖裡。炭火“劈啪”響了一聲，火星子濺到地上，很快滅了，卻把兩人的影子映在麻袋上，疊得嚴嚴實實。
不知過了多久，林野才鬆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還帶著點急。“以後不管出什麼事，我都護著你。”他說，指尖輕輕劃著她的臉頰，“還有村裡的人，咱們一起撐過這災年。”
蘇晴點點頭，把臉埋回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忽然就不怕了——哪怕刀疤強真的來，哪怕冬天再冷，隻要有他的胳膊摟著，有這炭火的暖，日子就總能熬出頭。
倉庫外的狗叫停了，風也軟了些。林野扶著蘇晴的肩，讓她坐在炭火旁的木凳上，自己蹲下來幫她把護腕縫鬆緊帶——他的針腳沒蘇晴細，卻縫得很認真，線頭都藏在帆布裡麵。
蘇晴看著他低頭的樣子，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把沾著的草屑摘掉。林野抬頭衝她笑，眼裡的火焰還沒褪，映得她心裡也暖融融的。炭火盆裡的紅苗還在跳，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纏在一起，像地窖裡剛埋下的紅薯藤，等著開春就能冒出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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